北鎮撫司負責處理皇命下的詔獄,不必經過刑部和御史臺的同意,直接勾拿、審理要犯而進入北鎮撫司的,就沒有能全須全尾活著出去的。
賀釗:「你們不能這樣!不可以!」
黃千戶揚了揚下巴示意把賀釗也帶走。
賀釗:「你們憑什麼抓我,我什麼都沒做!我是安國侯二公子,你們不能抓我,我大哥是賀馭,是先鋒將軍!」
幾個錦衣衛鄙夷地嗤了一聲,直接把賀釗給押走。
賀釗還想反抗踢打,結果一個錦衣衛「啪」的一聲,雁翎刀的刀鞘狠狠地砸在賀釗的小腿上,當時就疼得賀釗蹲下去,一條腿都不利索了。
兩個錦衣衛直接把他拖走丟上車。
黃千戶親自去了賀瑾的書房。
賀瑾經過御醫的湯藥、針灸以及推拿治療,這會兒精神又好了一些,意識也清醒著,不再是之前癲瘋的模樣。
只是他到底是有些中風的跡象,左腳不利索,左手直哆嗦,口眼還有些歪斜。
如果好好將養治療,兩三年還是可以養回來的。
他被噩夢折磨了三年多,從一開始的故意壓制不去想,到後來心驚膽戰,繼而後悔做下那樣的事兒,到如今他已經是瀕臨崩潰,時常發癔症。
今兒他聽著錦衣衛上門,突然之間心定了。
就好似做了一件壞事,總怕被人知曉,東躲西藏戰戰兢兢,寢食難安,然後終於事情敗露被人找上門來,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
現在,他再也不用恐懼被人知道。
只是他一說話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歪斜,這是讓他萬分羞恥難堪的事情。他向來注重自己的外形樣貌,不管何時都要收拾得英俊貴氣,現在口眼歪斜讓他深覺羞辱,沒了體面和得意的外貌。
黃千戶:「安國侯,有個案子想請您配合詢問,請上車吧。」
賀瑾歪著頭看著黃千戶,又看他身後,努力不歪嘴,「賀馭呢?」
黃千戶:「您去了北鎮撫司,自然會見到我們大人。」
北鎮撫司?賀瑾眼皮猛地一跳,為何去哪裡?不是該去大理寺嗎?
不能、不能被人知道,不能丟安國侯府的體面!賀瑾急得滿頭大汗,不能丟了安國侯府的體面。
他想見賀馭,賀馭卻不想見他,讓他去北鎮撫司見。
這就是要公事公辦。
很快,安國侯府一干人都被裝車拉去北鎮撫司,一路上圍觀的老百姓們指指點點。
「聽說是兒子審老子!」
「聽說是安國侯跟外室合謀害死了侯夫人?」
「怪不得皇帝一直不給繼室賜封呢,皇帝英明!」
「我早就說這個後娘有問題!」
賀瑾是坐著馬車去的,並不是囚車,可路人們指指點點的閒言碎語,還是讓他難堪至極。
到了北鎮撫司下車以後,他拄著柺杖四下張望看賀馭在哪裡。
終於,他在大堂上看到了賀馭,那是他的兒子,英俊神武,猶如天神,跟他爹年輕的時候如出一轍。
「馭兒」他伸手,顫顫巍巍地朝賀馭呼喊。
賀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半點溫情。
賀瑾到現在才感覺到之前賀馭對自己還是有父子之情的。
原本四年前賀馭刀劈賀家祠堂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還是憤怒指責的,那時候他以為賀馭這個不孝子,跟自己已經全無父子之情了。
可現在賀馭看自己的眼神,冷漠涼薄,卻沒有半點憤怒,他就知道此時賀馭對自己才是真的沒有了父子之情。
不,這是他的兒子,這個優秀的令人驕傲的賀馭是他的兒子,他死了也能跟列祖列宗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