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白最是受不了她待他溫柔,他這樣狠狠地欺負她之後,寧可她恨他罵他打他、然後離開他。
為什麼還不走,為什麼還要委曲求全、忍辱負重地哄他。
忍辱負重
她想毀了他嗎。
傅司白的心一點點墜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拿不起、放不下,又愛又恨
溫瓷不知道男人心裡在想什麼,感覺他平和了下來,於是用掌心撫了撫他的臉,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病成這樣還喝酒,你真要把自己作死了。”女孩嗓音裡帶著幾分撒嬌的責備。
他嘴角冷冷提了提:“這麼討厭我,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溫瓷起身收拾了桌上的啤酒瓶和菸缸,輕哼道:“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你才不會那麼快…”
死啊死的終究不吉利,她不再說這個字了,將買的菜拎到廚房櫃檯上,然後熟練地開啟了自動飲水機,咕嚕咕嚕地燒熱水。
“先喝點熱水,醒醒酒,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傅司白一口拒絕。
溫瓷端了溫水過來,看到茶几上有醫生開的退燒藥和感冒藥、消炎藥,但塑膠袋束著結,他拆都沒有拆過。
“開了藥為什麼不吃?”
傅司白沒有回應,臉上少有的對她浮現了不耐的神情:“看過了,老子沒死,你可以走了。”
“我會走的。”溫瓷坐到沙發邊,湊近他的耳鬢嗅了嗅,“你喝酒了,暫時不能吃藥,等酒醒了我盯著你吃。”
傅司白感受著她這般近距離體貼入微的關心,若是以前,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但此刻,他只覺得虛假。
傅家害得她家破人亡,如此的憎恨,她又怎麼會真心誠意擔憂他的病情、是否吃藥、又怎麼可能真的對他好。
一切都是欺瞞和偽裝。
傅司白的手僅僅地攥著拳頭,手背面板繃緊發白,青筋條條…
溫瓷卻端了熱水,自己先嚐了嘗溫度,遞到了他嘴邊:“你先喝一點,我加了蜂蜜,能解酒。”
傅司白斂眸,看著遞來的玻璃杯,沒有動。
“不燙,我嘗過了。”女孩杏眼澄澈真摯,“快一口把它喝光,喝完再睡一會兒,酒醒了就吃藥。”
那一刻,胸中翻湧的柔情,終究還是戰勝了滔天的憤怒。
面前這個女人,就算她給他喂鴆酒,只要她願意對他多說幾句溫柔軟語,傅司白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他對她真的硬不下心來。
就賤成這樣了。
傅司白接過了杯子,仰頭喝完了蜂蜜水。
他喉結明顯地滾動著,水滴順著優美的下頜線流淌下來,溫瓷連忙抽來紙巾替他擦拭,然後轉身又去接了水,放在茶几上。
“你睡會兒吧。”
傅司白躺了下來,轉過身去,不想再面對她。
溫瓷將客廳的燈帶光線調節到最黯,準備去廚房熬點小米蔬菜粥。
傅司白兀自悶了一會兒,又回頭望向她——“誒。”
溫瓷開啟電飯煲:“吵著你了?我儘量輕一點哦。”
傅司白閉上了眼,神情很不爽:“你…膝蓋怎麼樣?”
剛剛他粗暴的行為,讓她不小心嗑到了茶几角,膝蓋明顯是撞了一下,表情很吃疼。
“過來給我看看。”
”沒事啊。”
“過來。”他帶了不容反抗的語氣。
溫瓷只能先將小米下了鍋,開啟煲粥的模式,擦了手來到沙發邊。
壁燈調到了最低檔,光線昏暗,男人的眼睛埋入了深邃的眉骨之下,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