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他跟前,露出這樣的神態過。
溫宴總是膽大、不拘、遊刃有餘。
喜娘上前,抽走了他手中挑蓋頭的杆子,催著他並排坐下。
兩盞酒遞到跟前,吉祥如意話一套接著一套。
身體無需他掌控,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酒,他和溫宴交纏了胳膊,酒盞湊到唇邊。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溫宴,酒液入口,她抹了胭脂的唇紅豔豔的。
霍以驍頃刻間就想起了溫宴的話。
禮尚往來。
交杯酒。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
夢裡的紅光散盡,只餘窗外那朦朦的魚肚白。
霍以驍抬手,手背蓋著眼,他徐徐吐了一口氣。
小狐狸就會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昨晚上他喂她吃茶,手中茶盞喂到了她唇邊。
而交杯酒,分明是自己喝自己手裡那杯。
越發沒得禮尚往來了。
瞌睡都散了,時辰尚早,霍以驍想閉目養一會兒神,可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紅彤彤的。
婚房就是如此,但凡能用上紅的地方,一丁點都不拉下。
而那個略顯“陌生”的新娘,大抵就是溫宴口中、那個在溫泉莊子住了五年、被霍太妃召進京城的夢裡的她了吧……
霍以驍起身,梳洗整理,出門上朝。
今兒是大朝會,文武百官從殿內站到了殿外,列到了廣場上。
你啟奏、我回稟,待散朝時,天已然是大亮了。
霍以驍跟在朱桓後頭出了金鑾殿。
東邊天際,日頭將露未露,映著朝霞。
霍以驍眯著眼看去,入目全是紅光。
他忽然就想起了夢裡……
雖是默契,婚事也確實沒有擺到檯面上,正兒八經地商議過。
本就只剩下一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揪著三年孝期,戳不戳破,都是心知肚明。
可現在,明亮的天光灑進來之後,一切頓時無所遁形。
他的夢,僅僅是夢,只那麼幾個細小片段。
而溫宴的夢……
真切得不似夢。
他的袖子裡,還收著溫宴給他的那塊帕子,一伸手就能觸及。
霍以驍深吸了一口氣,念頭劃過心海,起得快,定得也快。
“殿下,”霍以驍喚了朱桓,見對方頓足,他低聲道,“殿下先去衙門,我要去一趟御書房。”
朱桓一怔,沉沉看著他,不置可否,也沒有問緣由。
畢竟,霍以驍極少主動去御前。
朱桓也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
霍以驍坦蕩些,並不瞞著,道:“娶媳婦兒是人生大事,得提上議程。”
也許是霍以驍說得太過坦然,朱桓反倒是愣住了。
他木然點了點頭:“成親的確是大事。”
直到霍以驍轉身離開,朱桓才回過神來,臉上一言難盡。
是,從皇上到太妃娘娘,再到他們兄弟幾個,誰都知道霍以驍要娶溫宴,但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沒前沒後的,就得提議程了呢?
莫不是看今兒天氣好?
霍以驍站在御書房外等傳召。
吳公公出來迎他,道了聲安,又壓著聲,道:“皇上心情不太好,您這會兒過來是……”
嘴上欲言又止,意思明明白白:四公子您可千萬別是來火上澆油的!
霍以驍輕笑了聲,道:“我來說喜事。”
“喜事好。”吳公公接了一句,心裡卻沒有多少底。
他深深看了霍以驍一眼,甭管是什麼事兒,可得說人話。
若是把皇上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