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宴問道:“你不信我?”
霍以驍把茶盞放下,抱著胳膊,道:“聽著也有可能。”
小狐狸魔怔,把他都給帶偏了。
只不過,他這樣的立場和身份,有人要咬牙切齒地給他下毒,好像也沒有什麼難以置信的。
不能明目張膽地殺他、害他,就讓他睡不好,多少出個氣,多尋常啊。
溫宴咬著唇,沉默了一陣。
前世時候,霍以驍是中過毒的。
瑞安十二年,也就是在她被霍太妃接回宮的前一年,霍以驍服過寒食散。
那玩意兒本事治寒症的藥方,沒有寒症的服用,便成了毒。
臘八宴上,霍以驍跟昨兒夜裡一樣大半夜爬屋頂發瘋;除夕夜裡,他又大冷的天跳到御花園的池子裡……
皇上又是氣又是恨,御書房裡彈劾他無狀的摺子一疊又一疊。
霍以驍當時沒有都沒有解釋,他說酒勁上來了,想做就做了,態度狂妄。
直到半個多月後,霍太妃才突然意識到,那不是酒勁,而是寒食散。
霍太妃追問過,霍以驍說他是自己服的,圖個樂子而已。
“樂子”兩字,卻讓霍太妃哭了出來。
明明是被人害了。
樂的是別人,苦的是霍以驍自己。
那寒食散不曉得下在了酒中還是菜中,分量大,足以讓人在席間失態。
霍太妃與霍以驍,當時都不曉得這東西的危害,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真兇”。
等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根本抓不到線索,霍以驍除了吃啞巴虧,又能如何?
最最可恨的是,霍以驍已經有了癮,去癮就耗了半年多,以至於溫宴再見到霍以驍時,他消瘦得她險些都沒敢認。
不止是瘦了。
少年和青年,自也不可能毫無變化。
霍以驍長高了很多,五官能看出熟悉的影子,但再細看,又很不一樣。
他給人的感覺,整個都變了。
臉頰凹下去,越發顯得陰鬱,性情孤戾,看人時,濃黑的眸子裡透出來的森森陰鷙氣息,真是藏都藏不住。
有些時候,溫宴甚至覺得,霍以驍的脾氣一旦發作起來,可能會拉著所有人一道去死。
一開始,說一丁點都不怕是騙人的,但溫宴為了翻案、為了溫章的前程,她逼著自己跟霍以驍相處。
磨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霍以驍並不那麼信任她。
因為,各種各樣的悶虧,那五年裡,霍以驍吃得太多了。
萬幸的是,他們兩個人慢慢走了過來,有了信任,有了相攜而行。
所以,霍太妃後來每每與溫宴提及時,都極其難過,若是溫宴能早些在霍以驍身邊,時刻注意他的狀況,很多虧就不用吃了……
溫宴亦是如此想的。
偏執的苦悶,傷別人,更傷霍以驍自己。
她今生急著進京,便是因此。
現在想來,有人能讓霍以驍吃寒食散,那麼,霍以驍現在的狀況,誰又能說不一定是毒呢?
眼看著溫宴的眉頭越皺越緊,霍以驍伸出手去,指尖在她眉心輕輕一彈。
溫宴猛得回神,瞪大眼睛看他。
霍以驍的聲音懶洋洋的:“醜,礙眼。”
一時之間,溫宴都不知道是笑好,還是無奈好。
“下毒也沒那麼容易,”霍以驍道,“在京裡時,總要去習淵殿,要吃飯睡覺,也許防不勝防,但你別忘了,我離京下江南,前後數月。
去江南時,我身邊只有隱雷,你總不能猜到伯父和暄仔頭上去吧?
就這麼幾個人,吃喝與京中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