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庶女,但要她來說,嫡母極其和善。
費姨娘也好幾次說過,雖然女人之間會有些小心思,但她覺得,若註定要給官家做小,有曹氏這樣的主母,對她、對溫婧,都是天大的好運氣。
桂老夫人端著碗,睨了曹氏一眼,卻沒有打斷她。
因為她也想罵。
可這不符合她的性子。
她曾經是臨安城裡脾氣數一數二和善的老夫人,向來笑眯眯的,怎麼可能罵人呢?
自己罵不得,聽曹氏罵一通,勉強出了氣。
只是曹氏罵人的水平實在有限,最初的那一波過後,基本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詞了。
桂老夫人聽得不得勁兒,乾脆道:“行了,在孩子們跟前胡言亂語,不合適。”
曹氏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訕訕笑了笑。
她暗暗想,厲害還是老夫人厲害。
可惜,這輩子怕是無緣聽見老夫人失態了。
桂老夫人看著溫辭,沉聲道:“祖母知道你是個端正的孩子,我們府裡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以前你沒有遇見過這樣的齟齬。
祖母現在要告訴你的是,無論是你自己走科舉路,還是作為侯府子弟,外面什麼腌臢狀況都會有。
甚至,不會比你今天遇上的事情小。
每走一步,都要多思考,也要多商量。
外頭說不好,家裡上下,肯定不會害你。”
一席話,說得桂老夫人心頭滴血。
定安侯府為何會沒落?
不就是前幾代有子弟糊塗,鬥雞鬥蛐蛐敗了家業,做買賣營生還被牽連進了爭儲,最後只能苟延殘喘嗎?
若是祖輩之中,但凡有一兩個子弟腳踏實地、在皇家跟前做點兒事,也就用不著她這個老太婆,成日算著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溫家,除了這塊匾,真是什麼也不剩了。
原還有個爭氣的溫子諒……
想起長子,桂老夫人就心痛萬分。
以前只覺得溫子諒拒了永壽長公主是傻,娶夏氏也傻,現在一看,養出皖陽郡主那樣心黑的女兒,長公主分明就是蛇精、蠍子精!
她先前就猜測過,溫子諒出事,長公主怕是沒少落井下石。
年少時的求而不得,竟然讓這陰毒人記恨到了現在。
溫子諒不在了,皖陽郡主“女承母業”,來害溫辭。
這要是算計得手,她也別養生了,能不雙腳一蹬直接下地,就已經不錯了。
等溫辭應聲,老夫人打發了曹氏和他出去,只留下溫宴說話。
“老話說,吃虧是福……”桂老夫人低聲道。
溫宴莞爾。
她當然聽出來了,老夫人這句話少了個“雖然但是”。
老夫人一點也不想要這個福氣。
剛巧,溫宴也不想要。
皖陽郡主最大的失誤就是自負。
她自負的以為,溫辭會被她騙得團團轉,以及沒有人認得陶三。
確實。
溫宴本來是不認識陶三的。
陶家早離開京城了,陶三又只是陶家的旁支。
若不是上輩子陶三畫的那副畫,溫宴根本留意不到去查皖陽郡主的面首們的出身、背景。
今生,陶三是恰恰撞到了溫宴跟前。
不然,她在意識到這是一場美人局後,當機立斷的安排之中,是沒有浩浩蕩蕩去順天府這一環的。
“祖母,我還得再去趟衙門,”溫宴輕聲道,“福氣,得傳出去才好。”
桂老夫人面不改色,只應了一聲。
等溫宴出去了,她才呵的笑出了聲。
看看,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