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長公主和小公子還在,亦有秘密仍在迷霧之中,他們若不夠小心,在濃霧裡迷失了方向,那就是前功盡棄。
而朱鈺,毫無疑問,會隱在大霧裡,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從背後刺他們一刀子。
私運鐵器一事已經蓋在了沈家頭上,想亂了朱鈺的陣腳,需得再添些其他把柄,以及,斬斷朱鈺的各房助力。
這些事情,溫宴不用展開細說,霍以驍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只是暫且放過了沈家附庸,並非沒有動手的心思,”霍以驍道,“無緣無故發難,太過強勢,顯得他趕盡殺絕,會讓那些人憂心忡忡,與穩定朝堂相背離。可若是證據確鑿、師出有名,他樂見其成。”
這事兒說起來也簡單。
又不與皇上齊心,又是朝廷蛀蟲,苦了蜀地百姓,皇上留他們做什麼?
溫宴忍俊不禁:“驍爺是會給大伯父找事兒做,人還在北境回京的路上,又得操心蜀地了。”
霍以驍哼笑了聲:“政績多好看。”
說是這麼說,但蜀地狀況到底如何做,還需得多商量。
另一廂,曹氏得了溫宴的建議,待溫子甫一回來,就與他提了提,又催著溫子甫請李三揭、周沛,儘量多勸一勸江緒。
溫子甫再是慢性子,也被曹氏催得急切起來,應下會盡快去辦。
翌日,大朝會。
溫子甫趕到宮門前,想趁著上朝前的工夫,先和李三揭提了,無奈廣場上人多,一時之間,沒有看到李大人身影。
反倒是,霍以驍先尋了他。
兩人避開了其他人,走到相對僻靜處。
霍以驍壓低聲音,與溫子甫道:“涪州既如此不作為,該查得查,二叔父尋個機會,我想先問問江緒,蜀地那兒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溫子甫摸了摸鬍子。
四公子隨三殿下六部觀政,先前觀了幾個衙門,都不是隻看著不做事,查了戶部與兵部,去禮部時又把婚事辦了,總歸是要有一番成果。
現今到了吏部,應當也是這麼一個想法。
已知蜀地有狀況,順著往下查,總比再一處處挑錯方便。
溫子甫便道:“明後日,我讓辭哥兒請江緒飲酒,四公子也過來。”
江緒近來和他們走得近,四公子也時不時會陪宴姐兒回岳家,在燕子衚衕說事,不會招眼。
敲定了這事,溫子甫定了定心。
若朝廷要查蜀地官員問題,那江緒將來不管是留京、還是回去,都比現在的狀況好很多。
到了定好的那日,霍以驍在溫家見到了江緒。
江緒起身,恭謹行禮。
他原本以為,今兒溫辭請他,是定安侯府有什麼話要說,等來了才知道,其實是四公子想問蜀地狀況,這讓他頗為忐忑。
霍以驍問了,江緒便一五一十地答。
“十八年前的大水,對武隆的影響很大,”霍以驍道,“我查過朝廷的賑災文書,當時撥了銀子下去。”
“我當時年幼,對朝廷賑災的印象很淺了,”江緒道,“我只看到,這麼多年過去,武隆依舊沒有從災難中恢復過來。
這幾年,大災沒有,小災不斷。
溫兄當日在寶安苑裡曾說過,河道多,水患無法全然避免,但作為官員,本該設法應對,思考如何與水打交道,減少危害,可涪州並沒有做到。
當地鄉紳、先生們也想方設法給衙門提議,卻沒有一點兒好的結果……”
那些糟糕的事情,江緒都看在了眼裡。
可他出不了力,他只能竭盡全力唸書,想著有朝一日得了功名,謀得官職,回去改變那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