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宴聽不清楚。
桂老夫人彷彿也沒有把那些聲音擱在心上,她就是自顧自想。
想了足足一刻鐘。
“宴姐兒,”桂老夫人睜開了眼睛,年紀大了,眼白有些渾濁,但眼珠卻很亮,“你確定,那是長公主的兒子?”
溫宴愣了愣。
桂老夫人繼續道:“老婆子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來的訊息,但既然長公主瞞得那麼隱秘,對方就能如此斷定嗎?
發現的時候,三四歲,養在京外。
有人親眼看到了孩子,可有誰,是親眼看到長公主大了肚子,又從肚子裡落下來了那個男孩兒?
若是沒有人親眼見過,你確定,那真是長公主的兒子?
宴姐兒,你先入為主了。”
溫宴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思路,是她不曾想過的。
以桂老夫人的說法,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溫宴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祖母,若不是長公主的兒子,她為什麼要這麼養著?她沒想認這個兒子,她交給誰養不是養?還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出身?”
第509章 心疼
接連幾個問題,不止溫宴疑惑,桂老夫人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解答。
倒不是想得不夠深、不夠細,而是,已知的線索實在太少了些。
祖孫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各自又理了理思緒,還是桂老夫人先開了口。
“別說是一個孩子,以長公主的家底,養十個百個,銀錢上都不用眨一眨眼睛,”桂老夫人道,“現在,我們只曉得有這麼一個孩子,卻長公主待他到底是什麼態度,到底是不得已養在京外,還是故意養在京外,誰說得好?”
溫宴抿了抿唇。
也是,她前世在溫泉莊子上五年,吃喝用度,桂老夫人和曹氏沒有任何虧待過她,尤其是,在溫宴清楚定安侯府就這麼些銀子之後,越發覺得,上一輩子的曹氏也確實很不容易。
可反過來說,她樂意住溫泉莊子,桂老夫人和曹氏也樂意她在那兒住著。
桂老夫人是不喜歡她這個孫女,曹氏是不想與桂老夫人起矛盾,三方合宜,做什麼添不必要的是非?
現在,桂老夫人講的也是這個道理。
老夫人固然也想到了溫宴在莊子上的生活,但她的表現技巧爐火純青,一副只說他人事,絕不提自家的樣子,愣是半點兒心虛都沒有寫在臉上。
同樣的,溫宴也是被桂老夫人認可技巧出眾,心裡念頭歸心裡念頭,面上絲毫不顯。
依舊是,祖母慈愛,孫女親厚,無論是誰來看,都是祖孫感情無比深。
溫宴略微一想,頷首道:“您說得是,我們既然知道了有那麼一個孩子,還是得儘快把事情摸透了。弄清楚長公主對他的態度,如此才好推斷那孩子的來歷。”
桂老夫人費心神思考了這麼一陣,此刻也有些疲憊,示意溫宴端盞茶給她。
溫宴端了。
桂老夫人小口抿了,清潤的茶湯入喉,胸口裡那口沉沉的悶氣化開了些。
她想,她還是著急的。
以前是為了自家的匾額,想多活一年是一年。
後來,想要爭取的東西多了,那些風光唾手可得,她怎麼肯蹬腳先走?
可她向來知道,雷厲風行也好,徐徐推進也罷,它們的背後都是需要條件的,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哪一條路都走不通。
就跟打仗一樣。
桂老夫人雖然不懂戰場上的那些事兒,但到底是這麼一個身份,閨中沒少唸書。
念得也不全是教女子乖順、賢惠的那些,她讀過很多雜書,又因為嫁的是定安侯府,祖上靠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