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弛垂著頭,大冷的天,他卻是一身的汗。
另一位副官顏立帆,亦抬著袖子擦汗,唉聲嘆氣。
“兩位大人,”霍以驍掂了掂手中棍子,“得辛苦兩位在牢裡待些時日了,這麼大的事兒,總得問問明白。”
顏立帆道:“是得進去待著,只是,夾帶之事,我並不知情。”
盧弛忙不迭附和:“都是武安規乾的,我也不曉得。”
“不曉得?”霍以驍冷聲道,“私運鐵器,這可是大罪,不曉得就糟了。武安規死了,你們又交代不出什麼來,皇上生氣,二位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住的。若是真知道些,說出些內情來,還能保個命。”
顏立帆苦笑。
這話聽聽就算了。
他們作為副官,沒有防備武安規,做事出瞭如此大的紕漏,還能保命?
別說他真不知道,便是知道,全交代了,命也一樣要丟。
盧弛則是緊張萬分。
他知情,他有選擇。
本想著裝傻,跟顏立帆一樣,堅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被霍以驍這麼一說,又對保命有些心動。
是,保命也許是哄他們的,但、但萬一呢?
這可是命啊!
他能不能說一半,留一半,他只是偷聽來的,沒有找到機會上報朝廷,他其實並沒有參與……
在猶猶豫豫之中,衙役過來,將兩人押往衙門。
艙室裡,只剩下霍以驍、溫宴與黑檀兒。
霍以驍把鐵棍一丟,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們也上去吧。”
身後,溫宴站在原地。
沒有聽見腳步聲,霍以驍轉頭看了一眼。
溫宴的視線落在那些鐵棍上,目光沉沉。
霍以驍抿了下唇。
他很少會在溫宴身上看到這樣的情緒。
小狐狸向來樂天,說話笑三分,也有生氣、不滿的時候,但幾乎沒有像此刻一般,壓抑著。
那雙明亮的眼睛裡,透出來的是濃濃的苦。
即便是她在追憶父母之時,都不會這樣苦澀。
而這份苦,映在了霍以驍的眼中,也印在了他的心裡。
走到溫宴跟前,霍以驍提住黑檀兒的脖子,把它放到一邊,伸手把她抱到了懷裡。
突然的變化讓溫宴微微一愣,而後,呼吸間熟悉的味道讓她一點點放鬆下來。
艙室裡的木頭的氣息,石塊的味道,以及那點兒血腥味都消失了,她聞到的只有霍以驍身上的薰香味道。
不濃郁,很清雅,是她配的香料方子。
溫宴抬起手,環住了霍以驍的腰,悶聲道:“我跟驍爺提過吧?瑞雍十七年,西域諸部落大亂,西軍出征,最後十不存一。
那時候的西軍,已經不是平西侯在的時候的西軍了。
軍心混亂,內裡矛盾不斷,可他們到底還叫西軍,其中不少將士都是早年平西侯府操練出來的,最後卻……
那些相信平西侯府沒有通敵的將士,沒有等到平反的那一天。
看著這些鐵棍,我就是在想,那年殺向西軍的外敵,是不是就有人拿著這些鐵煉出來的兵器?”
霍以驍沒有回答。
此時此刻,答案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他只是一下一下順著溫宴的背,道:“現在,西軍可以等到主帥平反了。”
只要,他們把這三船的東西,徹底蓋在沈家腦袋上。
溫宴緩了一陣,慢慢平復下來,她從霍以驍身前抬頭,彎了彎眼,笑道:“剛才沒有機會誇,驍爺一刀封喉,真的特別俊。”
霍以驍呵的笑了聲,牽著溫宴,上了樓梯。
渡口上,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