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的斗篷留在中屋,霍以驍待寒意散了,抬步往次間去。
繞過落地罩,霍以驍看向溫宴。
溫宴坐在羅漢床上,腿上蓋著厚厚的錦被,邊上放了個矮几,那碗雞絲粥就擺在上頭,她拿著小勺,正送粥入口。
“……”霍以驍睨她,沒好氣地道,“吃得還挺香。”
溫宴放下了勺子,衝他笑了起來:“驍爺特特送來的,肯定香啊。”
霍以驍哼了聲,沒坐羅漢床的另一頭,只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了:“有客登門,就這規矩?”
溫宴眨了眨眼睛。
哪家有規矩的客人,這個點翻牆登門的?
霍以驍一句話,愣是把兩人正正經經的身份給說得危險萬分。
溫宴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琢磨著霍以驍的脾氣,道:“我本是想去中屋的,叫歲娘攔了。”
歲娘微微瞪大了眼,在霍以驍視線掃過來的時候,趕緊把臉上的驚訝都收了回去,擠出一個恭謹的笑容。
“歲娘說,我畏寒,前回驍爺走時就不讓我送,怕中屋不及這間暖和,”溫宴又道,“知道我一早要送湯圓到驛館,驍爺點了一夜的炭盆,為我這身子骨操透了心,我若不聽話,萬一冷了,倒是傷了驍爺給我送粥的好意。”
歲孃的臉幾乎都笑僵了。
她家姑娘,怎麼說一茬是一茬的,這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可看著霍以驍,歲娘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把嘴角彎成黃嬤嬤指導之下,宮中侍女最優雅、最得體的弧線:“是……”
霍以驍雙手抱著胳膊,嗤得笑了。
小狐狸胡編亂造,明知道這話假得都邊了,還敢往外蹦。
而他知道溫宴在講故事,還是被這麼不用心的胡話說得哭笑不得。
他衝歲娘抬了抬下顎。
歲娘如獲大赦,趕緊躲去中屋了。
霍以驍見歲娘落荒而逃,又笑了聲。
還有別人跟他一樣被溫宴的胡話弄得進退兩難、只能閉著眼走到黑,他稍微舒坦些了。
“連自己的丫鬟都作弄,”霍以驍道,“你也不怕她反應不過來拆臺?”
溫宴一手支著腮幫子,一手拿起勺子,撥了撥碗裡的雞絲:“她不拆臺,驍爺就信了?”
霍以驍:“……”
歪理!
霍以驍按下這事兒,與溫宴說防備:“問都不問一聲,你就不怕有歹人?”
溫宴慢條斯理嚥下,道:“歹人不會敲門……”
霍以驍道:“溫宴……”
溫宴委屈得應了聲:“歹人都有膽子到定安侯府行兇,又已然到了我屋子外頭,歲娘不開門也攔不住……”
霍以驍聽得腦門發脹,這都是什麼?
不論有沒有人拆臺,她就只管先把胡話說起來,反正他都不信,小狐狸自己說高興了就行;
既然攔不住歹人,那也不用多此一舉問來人身份,來的是正經人,得開門,來的是歹人,別人會踹門。
歪理中的歪理,還是一脈相承的歪理!
霍以驍氣得不想說話。
溫宴忍著笑用雞絲粥,等吃完了再哄也來得及。
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靜靜的。
霍以驍氣了會兒,抬起眼簾看溫宴。
溫宴抱著碗,一口接一口,神色愉悅。
他暗想,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愛吃雞,就那麼點兒摻在粥裡的雞絲,都能津津有味。
罷了,跟她生哪門子氣。
他氣得仰倒,溫宴還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得不償失。
“禮尚往來。”霍以驍道。
“唉?”溫宴眨巴著眼睛,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