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位殿下南下之後,入殿打頭的,一列是國公,一列是三公。
趙太保輕聲與金太師道:“你走穩些,別跟那天似的,嚇死個人。”
金太師笑著搖頭:“我這個歲數,腿肚子打軟不稀罕。”
當日出宮,並非故意而為。
畢竟年紀在這裡了,不比年輕時,真跌一跤,性命堪憂。
萬幸周圍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
早朝上,官員們稟著各地要事。
陳正翰亦恭謹稟調查進展。
不止是這次事情,連以前做過的事情都被親隨小廝給供了出來。
最初弄出溫辭秋闈恐舞弊的流言的,就是大殿下,流言漸漸傳開,被皖陽進一步擴散,才有了後頭那些事情。
幾次挑撥二殿下,讓性情衝動的二殿下與那位殿下起衝突。
龍椅上的皇上臉色越來越沉,底下官員心裡也越來越重。
誠然,皇子相爭,私底下的那些手段真就海了去了,有朝一日翻出來,誰也用不著大驚小怪。
但是,大殿下委實太糊塗了。
這次火燒驛館,真的做得太過了,尤其是,還失敗了。
等陳正翰說完,皇上嘆道:“朕很是痛心。”
金太師站出來,問道:“殿下是否已經啟程回京?”
“他不回來,他繼續南行。”皇上道。
話音一落,底下低呼聲一片。
金太師和趙太保亦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先前與皇上面談,看得出來,皇上是想讓殿下回京的。
莫非殿下一意孤行?
那位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有官員忙道:“剛剛經歷瞭如此危機,又是儀仗不全,殿下該回京才是,如此南下迎靈,亦不夠尊敬。”
“朕原也是這麼想的,傳了手諭召他回京,”皇上微微抬起下顎,“他送回來一封摺子,朕從頭讀完,頗受感動。”
底下官員們好奇極了。
殿下到底寫了什麼?
吳公公從袖中取出了摺子,清了清嗓子,從頭至尾,抑揚頓挫著唸了一遍。
大殿內外,除了吳公公的聲音,皆是靜靜的。
直到都念完了,依舊沒有人出聲。
論文體、論工整、論起承轉結,自是不夠出色,但這會兒,誰會糾結於那些框架上的東西?
其中最真實、最直白的拳拳之情,已然勝過所有。
人都有父母,這是人生而為人,最樸素的、與生俱來的情感。
難怪,皇上會頗受感動。
誰能不感動呢?
誰能在讀完這麼一封摺子後,還一個勁兒催殿下返程呢?
金太師道:“殿下所言,讓臣十分震撼。家慈早已仙歸多年,臣亦會時不時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那些缺了的物什、器皿,我們太常寺一定趕出來,儘快送往江陵。”方啟川逮著機會表忠心。
方大人趕在前頭,其餘與儀仗相關的衙門,自然也不會落後。
皇上退了朝。
走出金鑾殿時,天大亮了。
晨光落下來,撒在陸續離開的朝臣身上。
結伴的三三兩兩,此時的話題不再似早朝前那麼沉重,幾乎都在討論殿下的那封摺子。
雖然吧,皇子之間爭鬥,大殿下做的那些事,也讓大夥兒心涼。
可現在脫穎而出的這位,且不說嫡長子身份與三公都誇讚的能力,只這份心境,就讓人讚許了。
往後,由他承繼大統,這朝堂內外,定是不會差的了。
這將來,很讓人期盼。
幾個衙門說了要趕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