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透過觀察反應,來判斷四殿下對哪一點最是在意。
這廂,方啟川重新蒙上眼睛,原路被送回。
那一廂,霍以驍和溫宴正在書房裡聽李三揭說他的發現。
為了溝通方便,書案上攤了一張朝廷的疆域地圖。
“一般來說,透過京城往北境送的物資,主要走這三條路線,”李三揭一面指、一面道,“這兩條是完整的陸路,這一條則是水運轉陸路。”
走哪一條,則需要根據運送的物資種類、數量和當時的氣候再來調整。
“瑞雍九年,除了兵部那批棉衣武器,工部另有一批材料北運,是從嶺南調運的大批原木、石料,用以加固北境夾口關,”李三揭道,“他們在走的這條路。”
霍以驍眉頭微蹙:“這條路?當時水路凍上了?”
李三揭搖了搖頭:“我查過,那一年河道凍得晚,整體比運輸時晚了半個月。”
溫宴亦想到了,和霍以驍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次運輸,原本不該從全走陸路推進的,尤其是有那麼大批次的原木與石料,更該儘量選擇水路,把負擔交給船舶,而不是由腳伕們承擔。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
當時擔心過結冰狀況,怕船到一半就上不去了,乾脆早早換了,減少風險。
李三揭又道:“當時地方上報上來的開支略有些大,北方冬季早,行程難免耽擱,腳伕們的體力損耗更大,補給上更麻煩。”
李大人查得細,說得也細。
彼時各州府的交接人手,他列個名冊,一一念了。
又說嶺南那批原木與石料,出自哪個地方,朝廷每年徵收多少,分別送往何處。
但凡他覺得重要的,全記下來了。
商談過後,隱雷送了李三揭離開。
溫宴給霍以驍添了盞茶,自己也喝了兩口。
不得不說,還是有些雲裡霧裡。
眼下已知的線索堆在一塊,卻全是碎片,想把它們拼起來,一時之間,又有些無從下手。
他們暫時沒有捏到最核心的點。
溫宴從前世記憶裡翻找了一圈,也想不起來朱鈺與北境運輸有什麼關係。
“朱鈺從中抽了好處錢?”溫宴假設著,“原木、石料以次充好?”
正思考著,隱雷又返回來了。
他身後跟著一個人。
不是李三揭,卻是方啟川。
方啟川笑眯眯問安,道:“我家那隻貓兒,好像跑進府裡來了,我來尋貓的。”
溫宴好笑地看著他。
方大人還是靈光,她和霍以驍以前用過的招數,方大人撿來就用。
方啟川接了茶,道了謝。
“尋貓”是敲門磚,明天用來糊弄朱鈺,以解釋他為何能名正言順、大搖大擺進這座宅子,還沒有被趕出去。
潤了嗓子,方啟川道:“四公子猜得一點兒都沒有錯,四殿下很在意您在查的事兒,他剛才找我,讓我來探探您查到哪兒了。”
霍以驍挑眉。
他知道朱鈺緊張,現在看來,朱鈺與他預想得還要緊張。
“四殿下說的是為了沈家著想,”方啟川道,“我覺得,他更像是為了自己……”
兩廂正說著,半開著的窗戶外,一隻黑貓跳了進來。
方啟川坐的位子,一直是黑檀兒的落腳點。
這會兒突然多了一個人,黑貓在空中扭了一下,爪子墊著方大人的腦袋,又一蹬,跳開了。
方啟川卻被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跳,黑影還踩了他的頭,他蹭的彈起來,躲避之時,一屁股撞在了角落的青瓷書畫缸上。
書畫缸被撞得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