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驍骨節分明的手指,笑嘻嘻地,“你把我暖手的貓兒氣跑了。”
霍以驍嗤了聲。
哪裡氣了? 分明是黑檀兒臉皮薄? 被看穿了弱點? 自個兒躲起來了。
貓跑了? 人卻沒有回去的意思? 依舊是往前走。
散步消食? 因著溫宴怕冷,也就不去風口了。
除夕守夜,需得亮堂,一路行來,園中各處皆是燈籠。
影影綽綽的? 與白日冬景? 又是另一番味道。
便是同樣的除夕? 在此時此刻? 亦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學一學暄仔,拿吃食來做比擬,大抵就像是今晚上的四喜烤麩與餃子。
同是用了木耳、香蕈? 與烤麩一塊燒出來的,就與和在餃子餡兒裡的,滋味大不同。
溫宴把另一隻手也塞進了霍以驍手中,暖和是暖和,就是走路不成樣子。
沒個正行。
也是,小狐狸在他跟前,也沒有什麼正行。
園子多大也沒有多大,只因造景時講究,遊廊花窗,柳暗花明,愣是跟走不到頭似的。
走走停停的,也不清楚走了多久,突然間,又是一陣密集的鞭炮聲。
不遠又不近,夾雜了孩童的歡笑聲。
溫宴見霍以驍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在聽鞭炮還是那孩童笑聲。
她上前一步,下巴搭著他的肩膀,覆在他的耳朵邊,道:“我好像忘了讓邢媽媽準備鞭炮了。”
霍以驍微微偏了偏脖子。
饒是近在咫尺,那鞭炮聲太重,小狐狸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
感受到的是她的呼吸,隨著那短短的話,熱氣全噴在了他的耳朵上。
那麼怕冷的人,哈出來的氣,卻是滾燙滾燙的。
好像是知道他沒有聽清楚,鞭炮聲歇了,溫宴又複述了一遍。
那熱氣,又打了一遍。
霍以驍這回聽清楚了,想回答一聲,視線之中,一朵煙火綻開了。
似是隔壁那戶放的,一朵接著一朵,全往夜空中去。
一時間,五色光芒,全映在了他的眼底。
那麼明亮,那麼燦然。
可最最明豔的,還是他眼中的溫宴。
她帶著笑,為了讓下巴抵著他的肩,她墊起了腳,就這麼仰著頭看著他。
前兩年,皇上設宴,又在御花園備下無數煙火,請太妃娘娘與後宮嬪妃們觀賞。
內侍、宮女們依次點,噼裡啪啦一陣響,引得公主和小殿下們歡呼雀躍。
大宴時,霍以驍躲不開,只得跟著去,那煙火自然也就一道看了。
美則美,一瞬即逝,落乾淨後,整個夜空越發的黑。
而現在,那些煙火散了後,在他眼前不散的,依舊耀眼的是溫宴。
霍以驍想,備鞭炮做什麼,他又不點,也沒心思去點。
就這好看得要命的溫宴,誰還會去稀罕什麼炮仗煙火。
手上用了些勁兒,霍以驍把溫宴扣在懷裡,沉沉密密地親。
回去時,溫宴耍賴。
霍以驍抱著她回去。
次間裡,桌上的碗筷已經收拾了,散好了味,重新關上了窗戶,裡頭重新熱騰騰的。
香爐中點了香料,是溫宴慣常用的。
霍以驍把人塞進了被窩裡。
依舊是時不時的就能聽見些鞭炮聲,只是隔著緊閉的窗,聲音都顯得遙遠幾分。
只有身邊的人,呼吸與心跳,清晰極了。
溫宴犯了困,迷迷糊糊起來,終是在三更天時叫那震耳欲聾的鞭炮給吵醒了。
仿若是整個衚衕,都在這一刻活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