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料出來,他彼時還問他們,可是東家要搬回來長住,讓他們挖地窖屯物什,大漢說是。
又說西街口,左鄰右舍是三個月前陸續搬離的,之後這幾間屋子一直無人居住。
溫子甫一一記錄後,又找了個懂行的工匠師傅,一塊去密道里走了大半天。
“這一段,可能只有半年,”師傅說了很多,“這段,像是有四五年了……”
出口與地下的訊息結合在一塊,倒是差不離了。
溫子甫把一份給畢之安,另抄寫了一份,回家交給了溫宴。
溫宴認認真真看完,確認了時間,提了一食盒去了西花衚衕。
霍以驍看了她一眼,開啟食盒,裡頭是一碟魚。
魚形完整,賣相極好。
“你還會做魚?”霍以驍問道。
“不會,”溫宴道,“我只會包湯圓。殺魚太嚇人了,那魚亂蹦亂跳,這麼厲害的活兒,我做不來,燒魚也不行。”
霍以驍輕笑了聲。
能提著几子在馬背上砸人,卻不會殺魚……
亂蹦亂跳的魚能比殺氣騰騰的人可怕?
他都不知道該說溫宴是膽大還是膽小。
再說了,燒魚和殺魚是兩回事。
當然,也許在溫宴這裡是一樣的,她的事事親為,時常是從開始到結束。
換句話說,管殺,也管埋。
溫宴一路上小心,食盒裹得嚴實,魚到現在還是溫熱的,用來下酒,十分合適。
“黑檀兒說,這魚鮮美,它很滿意,分一條給你嚐嚐,”溫宴笑道,“烏嬤嬤做的醋魚,雖比不上西子湖裡撈起來現做的,但肯定比京城的廚娘做得地道。”
酸甜口的,很合霍以驍的口味。
溫宴熱酒,霍以驍看溫子甫的文書,眉頭時緊時舒。
隨著加溫,酒香以及其中淡淡的藥香鑽鼻而入,整個人都不由放鬆下來。
宅子裡另備了幾樣下酒的小菜。
霍以驍坐下來,嚐了一筷子魚。
魚肉細嫩,與熟悉的酒香味一塊,彷彿一下子就把他帶回了西子湖上。
比起京城這麼多烏七八糟的事,他更喜歡在江南的時候。
雖然溫宴從那時到現在,就總是喜歡胡言亂語。
比如現在。
溫宴在說黑檀兒。
黑檀兒雖然小氣、記仇,但它喝水從不忘挖井的人。
如今能有這麼新鮮、肥美的活魚天天供著,是它自己努力來的,又是跟蹤嚇唬人,又是一爪子一爪子地與人大戰。
它把一隻貓能發揮的作用發揮到了極限。
可這個機會是霍以驍給的,是霍以驍要跟蹤人,也是霍以驍要打人。
所以,黑檀兒回贈給了霍以驍一條魚。
霍以驍簡直被這一主一貓的奇怪想法給嗆了酒。
“回贈?”霍以驍輕咳一聲,緩了緩嗓子,“難道不是黑檀兒大發善心賞了我一條魚?”
溫宴支著腮幫子直笑:“驍爺現在也能領會貓兒的思路了?”
霍以驍:“……”
行吧。
他聽不懂黑檀兒說話,但他也算是能和它“交流”了。
比起這天下芸芸眾生,各有心機,的確是貓兒好懂得多。
就像坐在他跟前的小狐狸,說話東一錘子、西一榔頭的,他要是一個字一個字去計較,只怕是還沒計較明白,他就先頭昏腦脹了。
等等……
一個念頭劃過霍以驍的腦海。
“東一錘子、西一榔頭,”霍以驍沉吟著,良久,才道,“我總覺得這事情有說不通的地方,總之就是太細碎了,而且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