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來,長公主真的把寶都壓在西域了。”
如果說,沈燁當時的話,興許存了動搖人心的可能,那麼,沈家死後,長公主的這一番動作,基本可以坐實他們的目的了。
長公主與唐雲翳說過,那些舊事,比霍以驍的出身還有意思。
她說的時候,肯定想不到,邊上有一隻貓兒在偷聽著。
鄺訴往西域去,他們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讓霍以驍、溫宴察覺了。
現在,他們夫妻要做的,就是等著。
等鄺訴這隻螳螂給他們帶路,找到那隻蟬。
蟬的下落還未可知,但是,一些前事,已經現了端倪。
“盞兒當時受沈家蠱惑,才在老太太跟前說出那樣的話,”溫宴斟酌著道,“可見,那個時候,沈家就已經知道驍爺的出身了。”
“他們未必知道我娘,”霍以驍頷首,“只知道皇上那兒。”
溫宴與霍以驍思路合拍,聽他這麼一說,就明白其中道理。
那年,霍以驍才六歲。
沈家若是彼時就把什麼事兒都弄明白了,不至於十幾年後,永壽長公主還在追查他的來歷,然後在這過程中發現了更有趣的事兒。
順著這個思路,很多事情,其實都能有一個解釋。
那個時候,是豐平五十一年,是今上被先帝立為皇太子的第三個年頭。
沈家與皇太子之前,本就是互相“幫助”,在借力的同時,誰都想要佔上風。
這種關係,表面融洽,背地裡波濤洶湧。
在先帝立太子之前,一切都還有變數,今上為了前程,勢必要剋制些、忍讓些,而那年,他離帝位不過是一步之遙了。
先帝爺當時龍體欠安,今上作為太子監國,他漸漸能在與沈家的角力裡佔上風了。
沈家如何願意退讓?
他們讓盞兒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這並不是要把養在宮外、尚且年幼的霍以驍如何,而是以此作為警告。
“你見不得光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不要以為成了皇太子,就能甩開沈家。”
金老太太選擇了全部嚥下,只說是身體欠妥、不再親自撫養。
可霍懷定知道霍以驍是皇子,府裡這個狀況,他自然會告訴太子。
這一番威脅,全在水面之下,以各退一步告終。
畢竟,水面上,都還在一條船上頭,總不能鬧到翻船為止。
當然,沈家知道了霍以驍的身份,之後那些年,少不得繼續挖掘他生母的訊息,增加往後與太子拉扯時的本錢。
等太子成了皇上,坐穩江山,矛盾只會越來越多,手裡不多握著些東西,沈家如何在天子跟前討價還價?
“從此來看,”溫宴的語速慢了許多,像是一面說,一面在思量,“驍爺進宮之後,那些流言蜚語,大抵也是沈家弄出來的。”
霍以驍的手指磨著茶盞,抬起眼簾,看了溫宴一眼。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溫宴這麼說過話了。
或者說,是溫宴說話的方式變了很多。
從臨安再次相遇,小狐狸就一改從前在宮裡的模樣,語速快了,還話裡有話,一環套一環,一個不留神,能把人給坑了。
其實最初時候,霍以驍知道,溫宴語速慢、多思量,綿綿軟軟的。
若非有這麼一個印象,他那時候也不會覺得,被溫宴駁到說不出話來的李知府,怕是一個結巴。
他曾驚訝於溫宴的改變,也想過,家業的巨大變故使得她變了性情,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再後來,聽小狐狸說她的夢……
夢裡大起大落十幾年,若沒有一點兒變化,如何能在那樣的局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