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在時過境遷之後,主動低頭,尋求補償之法,與在事情激烈時,被人逼著低頭,這怎麼能一樣?
無論是朝堂,還是御書房,做完一件事不難,難的是怎麼把事情做得周全、漂亮。
四公子清楚這個,也想得到這樣的應對處理,偏他故意尋了個最激烈的。
明知故犯,還露著個紅印子罪上加罪,可不就把皇上給氣著了嘛!
皇上沒好氣歸沒好氣,聞著茶香,還是指了指霍以驍,讓他在邊上坐下,又示意吳公公也給他添一盞。
吳公公一面添,一面輕聲問霍以驍:“前回給夫人帶回去的茶葉,夫人嘗著還適口嗎?”
“挺好,”霍以驍道,“她泡得濃,入口微苦,配些甜點心,倒是解膩、正好。”
吳公公笑道:“小廚房裡備了些桃花糕應景,等下給四公子裝一匣子,給夫人嚐嚐。”
幾句家常話,御書房裡的氣氛算是緩和了下來。
霍以驍抿了一口茶,再開口時,語氣平了些:“您知道我肯定會翻案,真不用這麼生氣,不然您覺得,我揪著沈家不放是為了什麼?”
皇上微微蹙眉,又鬆開,道:“怎的,朕端了沈家之後,難道會攔著你替平西侯府平反?朕要真不管平西侯府冤不冤,朕會讓你娶溫宴?既是娶了,也不會讓她家長長久久揹著委屈。早晚的事兒,你非心急火燎,就差讓溫子甫在金鑾殿上撞柱子了!”
這事兒,只要提起來,就不可能多愉悅。
見皇上按了按眉心,吳公公便上前,手指落在皇上的額頭上,替他放鬆。
霍以驍道:“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皇上正闔眼讓吳公公按壓,一聽這話,倏地瞪大了眼睛。
霍以驍沒有避開皇上的目光,道:“您覺得我逼得急了,但不急也不行。
北境和嶺南林場,若還有收穫,早該有信兒了,現在都靜悄悄的,繼續等下去,無異於賭運氣。
您不怕等,陳大人他們怕。
更何況,還有沈家那兒。
聽說,沈臨還將就,沈灃看樣子是挺不了多久了,地牢那樣的地方,他又老又病,只會死得更快。
沒結案、沒定罪,沈灃就這麼死在牢裡,傳揚開去,不好聽吧?”
皇上示意吳公公停下,若有所思地看了霍以驍一陣:“這麼說,你這麼做,還是為朕考量的?”
“您今日難堪歸難堪,最後不也尋著臺階了嗎?”霍以驍道,“真讓沈灃不明不白死牢裡,您面子掙不著,裡子也丟了,更是白受這麼多年罪。”
皇上:“……”
吳公公:“……”
把事情做漂亮是一種能耐,把好話說得這麼難聽,也真是一種本事!
連他吳公公聽了都一口氣接不上,更不用說皇上是什麼心情了。
皇上氣得頭暈眼花,揮了揮手:“越說越不像話!出去出去,朕遲早被你氣暈過去!”
霍以驍起身告退。
吳公公忙不迭送人走。
皇上吃茶壓了壓火,待想起來讓霍以驍遮一遮那道紅印子時,人早就走得沒影了。
吳公公把霍以驍送了出去。
他倒是沒有忘了點心,讓徐公公去裝了一匣子。
等點心的工夫,吳公公放低了聲音,道:“四公子,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今兒這事兒……”
他原要說溫子甫上狀紙,想了想,還是作罷,只點了點脖子。
“這真不是存心的,”霍以驍笑了聲,手指在紅印處按了按,“下回若還露出來了,我就說是貓撓的?”
吳公公:“……”
還不如不說!
剛巧,徐公公捧著匣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