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梳得整整齊齊的婦人頭,就與以前閨中不一樣了。
玉蟬上前去,擺好點心攢盤,順便一塊聽聽故事。
溫宴說得很生動。
與朝堂事務相關的那些,她不會隨便與成安說,官場上的那些說得多了,是給成安添麻煩。
她只說趣事,還說一半藏一半,串不起來一條線。
成安卻聽得津津有味,什麼黑檀兒的爪子都給磨禿了,是同樣養貓的公主最喜好的話題。
公主開始說白玉團,整天就知道睡,也不曉得多鬧騰鬧騰,再說瑛嬪養的那隻,比之前胖了些,原想請溫慧再給做兩身衣裳,可這幾個月,京中的“熱鬧”就沒有停過,只能再等等,又說成歡的那隻,愛磨爪子,聽說錦華宮裡的殿門被它糟蹋了好幾扇……
溫宴笑個不停,末了,道:“我想去趟錦華宮。”
成安公主應了聲“好”。
她知道溫宴幾次過去,定不是為了那隻淘氣貓兒,但溫宴不說,成安不會追著問。
問多了,反倒是讓溫宴為難。
錦華宮不遠,溫宴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等通稟的工夫,她左右看了眼,只覺得馮婕妤這兒比先前冷清了許多。
倒不是說做事的內侍、宮女少了,或者有人明顯不盡心,而是,最得寵時的那股歡悅之情淡下去了,顯得平靜,淡淡的。
白嬤嬤引著溫宴到了馮婕妤跟前。
馮婕妤讓她坐下,輕笑了聲:“我多少算了出了口氣。”
溫宴明白“出氣”,也知道“多少”的意思。
馮婕妤不喜沈家,若不是當年的沈皇后挑中了俞氏,俞氏還是馮婕妤身後的表姐妹,而不是一躍成為了壓在頭上的俞皇后。
沈家抬舉著俞家,沈家倒大黴了,馮婕妤自是能出氣的。
可她這口氣,還沒到“狠狠出了”的地步。
即便沈家這回跌個大跟頭,滿盤皆輸,俞皇后還是俞皇后。
除非火燒到了朱鈺身上,否則,皇上不會隨便廢后。
只要朱鈺還立得住,恩榮伯府會變本加厲地、把全部身家押在他身上。
畢竟,沈家沒了,俞家能耐不夠,朱鈺能信得過、能倚靠的自然是與俞家姻親的恩榮伯府了。
俞皇后閨中在伯府裡生活了好些年呢!
就這份情誼,等事成之後,恩榮伯府居首功。
如此一來,馮婕妤的氣能順才怪了。
她要真正舒心,要麼是揪出害了朱晟的兇手、把人弄得比朱晟還半死不活,要麼是朱鈺和俞皇后倒下、恩榮伯府偷雞不成蝕把米。
溫宴抿著唇,彎了彎眼睛。
殿內除了白嬤嬤,再無其他伺候之人。
溫宴幾次過來,馮婕妤都把人屏退了。
“我今兒過來,是想讓娘娘您能順一順氣。”溫宴道。
馮婕妤抬起眼來,深深看了溫宴一眼:“交給你的那件事兒,查到線索了?”
“是,”溫宴道,“先前一直在找機會,可惜都沒有信兒。”
馮婕妤是聰明人,瞭然道:“所以這一回,是把工部逼到頭了,董治勝走投無路,去找了他主子?他找了誰?”
溫宴道:“一位書生。”
“書生?”馮婕妤下意識複述了一遍,然後等著溫宴說下去。
“狄察被逼懸樑時,看著他死的也是那個書生,”溫宴道,“他是永壽長公主的人。”
馮婕妤的身子一僵。
一時之間,腦海一片空白。
倒也不是驚訝,亦不是難以置信,而是單純的,有些失神。
隔了一會兒,心神漸漸收攏,只餘下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