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終了,那他也是躺在棺材裡的那個了。
再受沈家幾十年的氣?
幸虧,他已經有了後手了。
按照佈局,他現在無需跟永壽爭高低。
可一退到底,全盤接受,又不像他的性情,容易讓永壽起疑。
“朕憑什麼信你?”皇上反問道。
“憑我也只能信您,”永壽笑了聲,“您怕我反悔,我還怕前腳邁出御書房,後腳京中又傳沈家強勢、長公主逼迫皇上讓步。”
皇上冷笑:“那你大可一出宮就一個踉蹌,直接摔倒。
說起來,你不該直接來御書房,不如就在宮門口跪,還熱鬧些。
只是今兒,運氣總歸差了些,出了太陽,這會兒也沒有什麼風,不似定安侯府告狀那天,大風大雪。”
永壽長公主本就不真心的笑容全凝在了唇邊。
皇上點得這麼透,就是在告訴她,若要與他談條件,就別再折騰那些花招。
偏偏,這話說得戾氣十足,不止是警告,還帶嘲諷。
永壽氣歸氣,卻也沒有辦法。
從皖陽被咬住的那一刻起,沈家除了讓步,別無他選。
差別只在於,退多少。
只要能穩住皇上,先讓皇上與沈家之間相對平和下來,之後,另尋機會。
更何況,皇上選擇了穩,霍以驍肯定不願意。
“您放心,”永壽長公主道,“答應您的,我能做到。”
“你是你,沈臨是沈臨,”皇上沒有給永壽留後路,“可別到時候給朕來一句’管不住‘,朕的耐心有限,沈臨年紀也不小了,再活個三五年,差不多了吧?”
永壽長公主咬著牙,應了。
吳公公送人出去。
皇上依舊坐著,想了下剛才的應對,覺得還過得去。
他生氣了,也退讓了,能糊弄過永壽。
而永壽長公主沿著宮道前行,也在琢磨那番對話。
她咬著牙走,反而會更讓皇上放心。
畢竟,吃這麼一大虧,誰會歡天喜地?
長公主的馬車依舊停在宮門外,永壽還記得皇上的警告,沒有弄厥過去那一套,只匆匆上了車。
唐雲翳訝異地看她,他本以為,長公主這一趟,怎麼說也要等天黑才出宮了。
永壽靠著引枕,疲憊不堪。
唐雲翳觀察她的神色,示意馬車先回長公主府。
永壽緩了緩,把自己的應對說了一遍:“緩兵之計。”
唐雲翳頷首。
“離春闈第一輪還有三天,”長公主交代道,“到時候,都去關心春試了,也能太平些,你留心些,別讓人再渾水摸魚、把溫辭和小蝠衚衕翻來覆去地說,先熬過了這一段。”
唐雲翳認真聽完,想了想,輕聲問:“小公子可康健?”
永壽的唇邊有了些許笑容:“聽說,又長個子了,我原想從皇陵回來,沿途去看看他,可惜,京裡出了事……”
唐雲翳道:“辛苦您了,郡主性情直接,容易被激怒。”
定安侯府那幾個,從老到少,全不按常理出牌。
眼看著皖陽郡主好下手,下得全是狠手。
永壽長公主聞言,眼皮子都沒有抬,淡淡道:“她到底是我的女兒。”
養出這麼個糟心女兒,永壽也不可能把她扔了、棄了。
若她連女兒都不管,肯定會讓皇上起疑。
而她,現在還需要時間。
京城入夜。
千步廊左右,除了還當值的小吏,大部分官員都已經下衙了。
兵部衙門裡還亮著燈,因為朱桓和霍以驍沒有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