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自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
霍以驍往院牆邊走,突然聽見身後咚的一聲響,他倏地轉過頭去,溫宴蹲在地上,手按著鞋面,嘶著倒吸冷氣。
“怎麼了?”霍以驍彎腰看她。
溫宴抬起頭來,一面抽氣,一面道:“踢到石凳了,痛。”
霍以驍擰眉:“你看不見地上東西?夜視不好就直說,又不是沒有火摺子。”
溫宴撇了撇嘴:“定睛能看清,我沒有仔細看路。”
霍以驍在心裡“哦”了一聲,走路心不在焉,這是自作孽。
而下一瞬,溫宴的話卻像一雙猛然使出全力的手,掐痛了他的心。
溫宴說:“我只覺得這是自家天井,閉著眼睛都能走,卻忘了,它現在跟我記憶裡的不一樣了。”
霍以驍看向地上的石凳。
石凳與底座斷開了,橫倒在地上。
若是主人家印象裡的舊模樣,原是不會踢著的。
霍以驍不自禁地,認真打量起了這個小院。
倒下的葡萄架原本可能是這麼高的,那些碎了的花盆最初會放在這裡、那裡,正屋、廂房若還是舊日模樣,這會兒應有熒熒燈火透出……
這裡存了溫宴的幼時的記憶。
若是能穿過時間,回到許多年以前,他大概還能看到爬上架子摘葡萄吃的小溫宴。
翻牆利索,爬個架子,想來不是難事。
只是,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天井,是回憶著從前而不小心踢著石凳、痛得蹲下身的長大了的溫宴。
心裡湧上來的,霍以驍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有嘆息,有無奈,也有心疼。
還有些什麼興許,他一時之間也辨不清楚,乾脆直接點了火摺子。
小小的火苗竄起,劃破了沉沉的黑,雖只能照著一小片,但比黑暗中清晰多了。
歲娘亦蹲在溫宴身邊,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把人扶了起來。
溫宴試著用腳跺了跺地。
霍以驍把火光照向地面:“看著些腳下,真把腳弄折弄扭了,你還翻得出去嗎?”
溫宴道:“不妨事,翻得了。”
只是踢了一下,那陣痛過了之後,就好了。
畢竟,不是真的傷著了。
三人到了牆下,歲娘打頭陣,迅速翻了出去。
霍以驍舉著火摺子,示意溫宴跟上。
這時候,火光直直映在溫宴的臉上,唇色失去了黑暗的掩蓋,清清楚楚展現在了霍以驍的眼前。
白的,甚至可以說,微微發紫。
一瞬後,溫宴躍上了牆,五官重新隱入黑暗,火光照著的地方,只剩牆面了。
霍以驍熄了火,臉色陰沉沉的。
溫宴剛說她“不止記仇”,要霍以驍看,小狐狸根本就是不長記心!
連“冷了難受”都記不住,傷疤沒好就忘了痛。
腳下輕點,騰空而已,霍以驍一起一落,站在宅子外,看著溫宴時,他腦袋裡閃過三個字。
欠收拾!
收拾之前,得讓人填個肚子。
晚飯都沒有用,越發會覺得冷。
這條衚衕很安靜。
霍以驍在前頭引路,走到大街上,熱鬧蜂擁而來。
街上有一家酒肆,霍以驍直直邁進去,上了二樓,入了雅間。
溫宴跟上去,帷帽摘下來,唇角揚著:“我剛說餓了,驍爺不說話,我還當你沒有聽見呢。”
霍以驍吩咐了隱雷幾句,這才看向溫宴:“沒聽見。是我餓了。”
溫宴坐下,支著腮幫子笑盈盈的。
等店小二上菜的工夫,霍以驍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