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採買棉衣一樁上貪的銀子,不足以讓他們倒黴透頂,但陳正翰把所有搜出來的銀子並在一塊,就十分嚇人了。
至於其中有多少是貪的,有多少是沈家這麼些年正經積累下來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因著玉佛在前,粗粗一聽,所有的數目都會被歸於貪墨。
陳正翰眼下掌握的就只有這些,他能春秋筆法,卻不會無中生有,沒搜出來的問題胡亂蓋在沈家頭上,那不合適。
皇上臉色陰沉,點評了一句:“朕的國庫,怕是都比不了沈家的庫房吧?”
陳正翰說完,畢之安說尤岑案子。
“照郭泗回憶,尤侍郎腰上的應是腰帶在死前留下的無疑……”
大殿外,官員之中,忽然有人插了一句:“靠回憶怎麼能作準?得確鑿。”
畢之安回過頭去,人多,分不清說話的是誰,他也不在意。
反正,是真質疑,還是以質疑開口、實則給畢之安遞話搭臺子,都一樣能引出他後頭的話。
“不靠證人回憶,我們順天府還怎麼查三年前的案子?”畢之安反問,“你們誰去三年前,替我們把尤侍郎的遺體挪到現在、挪到這金鑾殿上,大夥兒一塊圍著評點評點?
做不到吧?我也做不到。誰都做不到!
依照你們這什麼都得親眼來看一看的要求,所有的陳年案子,都別查了!”
話音一落,議論紛紛。
有人覺得畢之安不像話,有人又以為有道理,嘀嘀咕咕了一陣,最後都閉了嘴。
霍以驍勾了勾唇。
畢大人這是堵路,這幾句話扔在這兒,但凡有質疑順天府查案不對的,都得自己先找出實證來。
畢之安交代完尤岑的死因,看了身旁的溫子甫一眼。
溫子甫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大殿中央,撲通跪地,手捧狀紙:“尤侍郎被人謀害而亡,兇手還在現場留下了一封偽造的遺書,指證平西侯府通敵,那是汙衊、是兇手的障眼法。
尤侍郎的死與狄察之死太過相像,極有可能同樣是沈家所為,哪怕不是,沈家在那之後咬定平西侯府有罪,又迫害了為平西侯府喊冤的夏太傅一家與臣的長兄溫子諒、長嫂溫夏氏。
臣母晚年喪子已是不幸,長子揹負冤屈、被奪功名、走得那樣不光彩,更是雪上加霜。
臣母已老,今生唯一所盼,是長子洗去冤屈、恢復功名。
臣懇請皇上重審平西侯府通敵案,懇請儘快讓兇手伏法!”
溫子甫說完,額頭重重磕在地磚上。
咚的一聲。
短促的、清晰的,卻因為空曠的大殿迴音,沉沉地砸在百官的心頭。
就這麼一瞬,所有人都聽到了定安侯府與四公子的決心。
不是扳倒沈家那麼簡單,而是,哪怕“逼迫”皇上承認當年誤判,都要立刻把案子推下去。
皇上與沈家不睦、想收拾瀋家是一回事,承認誤判、不過三年就改判,是另外一回事,這有損皇家顏面。
昨日順天府擂鼓不算,今兒還要在大朝會上請命。
連逼迫的手段,都這麼強硬。
本以為,四公子想替岳家做些事兒,也會盡量溫和一些,不至於與皇上……
哦。
錯了。
這是四公子,與皇上硬碰硬都絲毫不用奇怪的四公子。
這份魄力,讓人佩服。
可那脖子上的紅印子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真是、真是!
唉!
哪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更何況,還是那樣的身份!
畢之安當然也看到了。
進殿前列隊的時候,四公子從他身邊過,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