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既如此,朱茂也不說了,與朱桓、霍以驍示意後,與項淮一塊離開。
走得遠了,項淮才壓低聲音與朱茂說了朱鈺的表現。
“特別緊張、不安,雖然不至於跟上一次一樣渾身大汗,但渾身上下都透著心虛,連帶著柳宗全都沒有好到哪裡去,”項淮道,“四公子應當也看到了。我估摸著,難道真被梁大人猜中了,尤侍郎的死有內情?”
朱茂迅速看了眼左右。
因著下雨,小廣場上沒有官員停駐探討朝事,各自都腳步匆匆,倒是無人關注他們。
項淮也留心著邊上狀況,道:“比起您,四殿下與沈家更緊密,他可能是知道些什麼,才會如此反應。我只是意外,梁大人怎麼會站出來說這個,他這些年和沈家……”
朱茂停下腳步,看著項淮,抿著唇搖了搖頭:“誰知道他,他本就是被迫上了沈家的船,好不容易有下船的機會,肯定不會錯過。”
項淮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的原因。
要下船,不用做先鋒兵。
可要說還有別的什麼緣由,項淮又想不起來。
也許,是這幾年與沈家虛以委蛇太累了,梁大人迫不及待了。
話題中心的梁歸仲剛進鴻臚寺衙門的院子。
雖打了傘,但一路回來,風裹著雨水,還是溼了他的衣角鞋面,梁大人站在廊下,整理儀容。
與他相熟的官員過來,人站定,還沒有說什麼,先是連嘆了三聲。
梁歸仲睨了來人一眼。
那人道:“你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各個都小心翼翼觀望著,唯恐出差池,梁大人你倒好,不止下船,臨走前還鑿個洞,你這、這……兩位老大人那兒,你還真就不管了?”
梁歸仲沉默著,並不回應。
來人看他這麼個態度,不由生氣:“沈家還沒倒呢,梁大人就不怕沈家緩過氣來?若沒有沈家,你能穩穩當當做鴻臚寺卿?你……”
“已經散朝了,”梁歸仲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你真想沈家緩過氣來,現在就該去順天府、去三司衙門找證據、說線索,而不是來我鴻臚寺。”
說完,梁歸仲直接進了屋子,留下那人跳腳。
在書案後坐下,梁歸仲捧起了茶盞。
的確,不靠著沈家,他不能穩穩當當地做鴻臚寺卿,但若是沒有沈家,誰又能取代他呢?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得了今日的官位,這幾年被逼著低頭,不低頭,誰知道現在會在哪個旮沓窩裡,更說不定,跟尤岑一樣掛樑上了,主張自己與應對沈家,這些年,真是心力交瘁。
眼下,機會來了,不趁機抓住,才是蠢的。
何況……
沈家根本信不得。
鴻臚寺衙門外,霍以驍和朱桓打著傘回兵部,險些叫從裡頭出來的人撞上。
那人已然氣急敗壞,又不敢和這兩人造次,行禮之後匆匆離開。
朱桓看了眼:“像是被梁大人給氣著了。”
霍以驍挑了挑眉:“梁大人今日行事,頗為叫人驚訝。”
他也驚訝。
他驚訝的是,尤岑之死竟然還有這樣的疑點可以挖掘,但梁歸仲的選擇,在霍以驍的意料之中。
溫宴之前就說過,梁歸仲與沈家貌合神離,根本不是一條心,夢裡,沈家大廈將傾,梁歸仲也是第一批反水的人。
畢竟,夾在皇權、自身追求和沈家之間處理平衡,這個難度,可比方啟川在霍以驍與朱鈺之間反覆橫跳難太多了。
梁歸仲巴不得沈家早早倒了,好過每天左右計算。
何況,還有梁諱的事。
梁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