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笑了聲。
溫宴又道:“且讓流言傳著吧,沈家現在進退兩難。”
沈家的確為難。
唐雲翳把狀況看得分明,卻無力改變局面。
沈臨捏著手中棋子,漫不經心地落子:“既然無能為力,你再想也沒有用處。從舞弊傳言流傳開起,這一次交鋒,就沒有勝算了。”
唐雲翳抿唇。
他何嘗不知道。
尤其是,事情發生之後,再去回顧一番,看一個整體……
最初,就落了下風了。
當時沒有發現隱藏在其中的殺招,慢人一步,就步步慢了。
沈臨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唐雲翳。
唐雲翳這些年太順了。
這種順,天時地利人和,順到他沒有吃過這樣的虧。
沈臨想,跌一跤也好,正好磨一磨唐雲翳的性子。
他還是很喜歡唐雲翳的。
“眼下,如何挽回損失,你知道嗎?”沈臨問他。
唐雲翳垂著眼簾,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只管說,”沈臨道,“說說而已,難聽也不怕。”
唐雲翳這才道:“需得長公主回京。”
沈臨示意他繼續說。
唐雲翳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簍裡,斟酌著用詞,道:“皇上不痛不癢地處理皖陽,是想借輿情倒逼沈家,坐實沈家左右皇權,讓他一位九五之尊都束手束腳。
但他只能逼,不能拔。
若是給沈家來一下狠的,朝野動盪太大,後續狀況不好控制。
皇上想在能掌控的範圍內,來一刀大的。”
沈臨認同地點了點頭。
唐雲翳沒有與皇上打過交道,但沈臨有。
“皇上,”沈臨頓了頓,尋了一個說法,“他極其在乎名譽。”
千百年來,無數君王,性情各不相同。
有人殺戮決絕,根本不在乎史官們會寫什麼、說什麼,有人勤勉專注,要留下萬代美名。
當今皇上沒有那麼極端,他厭煩沈家對他的鉗制,但也不想被後代罵鳥盡弓藏。
他是被沈家扶上皇位的。
即便要處理沈家,也必須是在萬般無奈之下。
得是沈家一次又一次挑釁皇權,逼得他不得不處理,這樣才能保住他想要的名譽。
皖陽的這次無理取鬧,就是一次逼迫。
拖得越久,就顯得被逼得越發無奈。
唐雲翳接著道:“所以,得長公主出面。”
得有人為皖陽的“過錯”收拾爛攤子,不是那些銀子藥材,而是沈家的“真心悔過”。
沈家其他人,哪怕是沈臨兩兄弟,這會兒去跪皇城,都沒有用。
更別說是吳國公府了。
必須是永壽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妹妹,沈皇太后的親女兒,去平息皖陽惹出來的事兒。
然後,“割地賠款”。
沈家吐出一些利益,在皇上那兒做一個讓步。
一個皇上能接受,沈家咬咬牙必須接受的讓步。
唐雲翳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就如沈臨講的,難聽,現實,臉面盡失。
沈臨伸手,從唐雲翳的棋簍裡取了一顆子,落在了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