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如吳公公前回與皇上說的那樣,四公子這些時日,脾氣沒有那麼擰了,多數時候,刀子點到為止,沒有一定要見血見骨。
可吳公公還是擔心,萬一呢?
萬一沒收住,一個字聽著不對,這刀子就“噗嗤”戳進去了……
哎!
還是趕緊把這祖宗送出來為好。
留在裡頭,天知道會不會真的忽然間,拐去說一堆連書名都不能提的話本子。
吳公公看了眼邊上一步不挪的霍以驍。
奇了怪了。
往常走得比誰都快,恨不能飛出御前去,今兒怎的還不走了?
再不走,留下來陪皇上用午膳嗎?
吳公公道:“雪後路滑,臺階雖打掃過了,但四公子您還是小心腳下……”
這幾乎是最直白的送人離開的話了。
只套了一層殼。
“我倒是也想走,”霍以驍完了彎唇,道,“可總得把我媳婦兒還給我吧?”
吳公公:“……”
得!
忘了還有那一岔。
吳公公忙不迭地,親自去請溫宴。
偏殿裡,溫宴靠著椅背,打了個哈欠。
皇上說成安找她,當然是為了打發人隨口說的,溫宴不會傻乎乎地真去找成安。
曉得她怕冷,吳公公也不會怠慢她,因而一出了御書房,就有小內侍引她來這暖和的偏殿歇息。
茶水、點心,一應俱全。
溫宴早上吃得飽,這會兒只覺得困。
她還是睡得太少了些。
原就是個喜睡之人,入冬後,更是幾乎日日都歇到快中午時候。
她底子還薄,若是睡少了,身子自然就覺得冷,季太醫讓她多歇息,她半點兒不敢“辜負”。
可這兩天,婚儀要緊,睡眠當然不足。
尤其是昨兒夜裡,溫宴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反正,腰痠背痛。
不過這也不能怪霍以驍。
與前世相比,她提早了幾年成親。
她以前聽一些婦人提過,無論是圓房還是生養,還是年紀稍長些、身子再長開一些才好。
只是姑娘們出閣的歲數普遍如此,圓房也就早。
倒是生養之事,若是婆家不急,可以想法子緩上幾年。
跟她上一輩子似的,懷得晚雖非她所願,但請喜脈的大夫,身邊的幾位嬤嬤,都是這麼跟她說的。
“差不多,恰恰好,這個年紀生,能少吃很多苦頭。”
可惜,苦頭還沒來得及吃,連孕吐一類的都不及感受,她就一覺睡回了十三年前。
現在,便是嬤嬤們口中“吃很多苦頭”的年紀了。
其他事無從比較,但從新婚之夜來看,的確如此。
溫宴還是心中半點不慌、不緊張的那個,都被沒有完全長開的身體所累,痛得冷汗直冒,更別說是連心境都是頭一回的同齡人了。
她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御書房的偏殿,斷沒有在這兒睡過去的道理。
待外頭傳來吳公公的聲音,溫宴才走了出去,與霍以驍一道離開。
沿著宮道走了一大截,溫宴問:“我以為要說上一陣,驍爺這麼快就被皇上趕出來了?”
霍以驍嗤了聲。
他每一句都是衝著“被趕”去的,能不快嘛。
溫宴對霍以驍在御書房裡的發揮能猜出個大致,不禁笑著追問:“與皇上說什麼了,讓他一句都聽不下去?”
霍以驍的腳步微微一頓,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沒有說出來。
那些話吧,氣皇上有用,對溫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