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既然能化名掏了銀子贖人,先前怎麼就沒有想起來這一條。
溫宴說這些時,嘴角都帶著笑,興許也是若不笑著說,就不曉得怎麼講那些了吧。
“既然溫泉莊子住得有用,你趕在秋天回城做什麼?”霍以驍問,“不如趕緊過去。”
溫宴的手指尖撥了撥茶盞。
她從前住了五年,不得不說,效果還是有的。
等她再入京城之時,身體狀況比最初已經好了許多。
婚後,她冬天穿得多些,日常生活都能適應。
霍以驍當時提過她手足偏冷,但也就是一句,他不細問,溫宴也不細說。
只是她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霍太妃問起過,又讓太醫來診。
太醫給開了調養的方子,說是早幾年就看診,能比現在好上許多,當然,眼下也並非不能治,慢慢調養幾年,能養回來的。
溫宴聽醫囑,如此吃了兩年藥,冬天果真舒服多了,肚子也總算有了訊息。
只可惜,她還未從有孕的歡喜裡回過神來,一睜眼,就回到了十三年前。
養了七七八八的身體,也一朝回到了最難捱的時候。
她先前只想著早些回京,早些與霍以驍一道,就忘了這一年的她到底有多怕冷。
不過,溫宴也不慌。
前世耽擱了好幾年都能養回來,今生,她早日嫁入霍家,有霍太妃在,還能少了那看診的太醫?
而且,也就是到剛剛那一刻,溫宴才突然反應過來,記掛著她的身體、要請太醫仔細調理的,也許並不是霍太妃,而是霍以驍吧。
肚子沒有動靜,只是霍太妃的藉口而已。
指尖敲在茶盞上,聲響輕輕。
溫宴抬起頭,望著霍以驍,輕聲道:“我知道驍爺要到臨安,怎麼能繼續在莊子上待著?你又不去莊子上看我,我只好自己回城堵你。”
饒是霍以驍知道溫宴口無遮攔,還是叫她的厚臉皮氣著了。
他為什麼要去莊子上看她?
倒不如這小狐狸老老實實給他解釋解釋,為什麼她會知道。
明明一身病了,不好好養著,還成天想著怎麼堵他……
確實是給人添堵來的。
天天氣得人夠嗆!
霍以驍張嘴想刺溫宴幾句,話到了嘴邊,想到她這一身病,又有些說不下去,只能搖了搖頭。
“溫宴,”霍以驍斟酌了一陣,道,“你在宮裡時,那些流言也沒少聽,你知道我是誰的兒子。”
溫宴道:“我知道。”
“他殺了你父母,殺了你外祖父,殺了你姨母、姨父,”霍以驍道,“就算這樣,你也要說你喜歡我?”
說完,霍以驍看到溫宴的睫毛顫了顫,似是糾結,又似是痛苦。
他笑了笑,很是自嘲。
“喜歡的,”溫宴迎著霍以驍的視線,不躲不閃,認認真真、一字一字道,“我喜歡你,與他無關,他從皇子到登基,這麼些年有多憋屈,你比我更知道。
殺了我父母,我外祖父,我姨母、姨父的,是設計陷害他們的人,是一層層編造證據、以假亂真、軟硬皆施讓皇上不得不下旨定罪的人。
若不是知道我父母、我外祖家無辜,我和弟弟怎麼可能活著走出大牢?我兩位叔父還繼續在官場任職?
冤有頭,債有主,我分得清。”
霍以驍或許恨皇上,那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但溫宴沒有因冤案而恨過皇上,她有更應該去恨的人。
所謂的皇權、律法,都是那些人手裡的工具。
同樣,溫宴前世復仇,靠得也正是這些工具。
怎麼受的,怎麼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