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者。
溫宴知道,溫子甫說對了。
前世那位續絃,不正是又一個受害者嗎?
霍以驍靠著椅背,垂著眼簾,神色淡淡。
小二敲門進來上菜,酸的甜的辣的,各種味道撲面而來,帶著煙火氣息,把人一下子從沉甸甸的案子裡拔了出來。
光是聞著,就香得讓人胃口大開。
溫宴習慣京城口味,更習慣給霍以驍佈菜。
盛湯、夾菜,手上動作不停,思緒越發清晰。
“我其實有想過,仇羨就是這麼一個瘋子,那叔父這位順天同知的出現,會不會推動了仇姐姐的死亡,”溫宴說到這裡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如果我不知道仇羨這人,如果我們沒有登上仇家的船,是不是仇姐姐就不會死了……”
霍以驍的眼皮子抬了起來。
溫宴的語氣很平和,但他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絲彷徨和自責。
霍以驍想,他好像從來沒有在溫宴身上讀到過這種情緒,哪怕是小狐狸裝的,都沒有。
還是第一回 。
“你又怎麼知道,仇羨不是為了找一個見證,才主動邀請你們登船的呢?”霍以驍的指尖敲著桌面,“他既然是個瘋子,就遲早會下手。
河道擁堵,聚集了那麼多船隻,是他這麼一個瘋子夢想中的舞臺,於是,他開始尋找見證。
有人與他一道吃酒,見證他醉酒,有人去探望仇苒,見證他們兄妹關係融洽。
一切就緒之後,仇苒落水了。
衙門來了,證人也在,從頭到尾清清楚楚,他再一次全身而退。”
溫宴從霍以驍剛開口就怔了怔,然後,在霍以驍輕敲桌面的聲音裡回過神來。
一下又一下,不重,自有節奏,與他說話的聲音相融。
隨著敲打,每一個字都落在了溫宴的耳朵裡。
溫宴笑了起來,先前心裡那點兒朦朦朧朧的低沉情緒,豁然開朗。
是她自己鑽了牛角尖。
畢竟,他們誰都不是仇羨,沒有人知道仇羨是怎麼想的。
霍以驍也沒有再繼續證明,他把話題帶了回去,說起了樂子。
“人嘛,總要有些樂子,”霍以驍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湯,“就好比皇上,以看話本子為樂。”
溫宴忍俊不禁。
最初時,她完全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有這樣的愛好。
待嫁給霍以驍之後,她才曉得,皇上喜歡看話本子,而“四公子”是京城書局常年暢銷的話本男主角。
溫宴樂得不行,收羅了一些回來看,還拿去逗霍以驍。
霍以驍被她氣得撕了好幾本,堅決不許她再看了。
後來,溫宴還知道了,霍以驍有一間書房,裡面收集了所有與“四公子”有關的話本。
皇上看得頭暈眼花的東西,他全看完了。
雖然,還是不許溫宴看。
溫宴忍著笑,問霍以驍道:“那驍爺以什麼為樂?”
霍以驍看了溫宴一眼,轉開了視線,半晌,突然冒出來一句:“氣皇上為樂?”
溫宴的笑容頓了頓。
霍以驍還說她整天胡說八道,明明霍以驍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那哪裡是氣皇上為樂?
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既然提到了皇上,溫宴其實想說說霍以驍和皇上之間的關係的。
但是,這不好問,也不好說。
哪怕是前世,他們兩人是互相信任、扶持的夫妻,霍以驍都很避諱這個話題。
而在今日,溫宴無法吐露上一輩子,明面上,兩人也就是喜歡而已。
很真摯、卻也很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