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下來。
見他恭順小心模樣,武昌伯老夫人稍有些心軟,但也只是那麼一瞬而已。
“外頭熱,先回屋裡再說吧。”老夫人道。
柳宗全自是應下。
一行人回到正屋。
武昌伯老夫人落座,稍稍緩了緩精神,看著柳宗全,問:“四殿下那兒,怎麼與你說的?”
柳宗全答道:“殿下說,您與定安侯夫人熟悉,您去說合適些。”
“我也只能去說兩句,她頂多就幫忙問一問……”武昌伯老夫人道。
柳宗全忙道:“能問一問就很好了。”
“既如此,”老夫人看著柳宗全的眼睛,問道,“殿下為何不替柳大人去問問?又不是請殿下將柳大人救出來,只是問問而已,怎得就不成了?”
柳宗全呼吸一滯。
武昌伯老夫人又道:“我記得你跟著殿下,前幾個月還在刑部觀政吧?按說與刑部的大人們也算熟悉了,殿下去問,人家不說嗎?”
柳宗全被老夫人接連發問,眼神飄忽了下。
怪不得,殿下今兒提起來時,他就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原來……
眼下不是細想時候,柳宗全只要硬著頭皮道:“您知道的,因著我的關係,殿下去問,三司那兒定然會迴避,也會打馬虎眼,反倒是定安侯府那邊,他們與柳家不牽連,好問一些。”
武昌伯老夫人轉了轉眼珠子。
理是這麼一個理。
可是,聽柳宗全的意思,殿下是一句都沒有去問過,而不是被人打了太極、不得不另尋路子。
這兩者,截然不同。
“宗全,殿下都避之不及,你難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武昌伯老夫人直接點破了,“我是捨出了臉請人家想法子問問,可問出來了,人家不會幫你柳家,我們想幫幫不上,真正能出力的只有四殿下,殿下願意嗎?”
柳宗全啞口無言。
武昌伯老夫人見狀,越發堅持自己的看法了:“主力先鋒,我們當不了,敲個邊鼓還湊活。”
柳宗全的眉頭狠狠一皺。
在他耳朵裡,老夫人的話,與拒絕無異。
“您不打算幫柳家了?”柳宗全直接問。
“我幫不了,府裡外頭的那些事兒,也不是我做主,我能幫你的只有探一探定安侯夫人的口。”武昌伯老夫人解釋著,見柳宗全眼底全是不認同,不由地,心裡也冒了火。
老姐妹說得對。
孝順孩子會體諒長輩,柳宗全半點不體諒她!
她可憐這外孫兒,都給桂老夫人低頭、登門去求了,結果呢……
外人心疼她的付出,自家人半點兒看不到,還在這裡怪他。
“罷了,”武昌伯老夫人搖了搖頭,“老太婆累了,要歇一歇,你先做事去吧。”
說完,老夫人起身去了內室。
柳宗全不能跟進去,只能坐在次間裡,愣愣出神。
他不住問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
平西侯府出事時,不止外人幫忙奔走,夏太傅作為親家,衝在最前頭,據理力爭,與溫子諒一起,拼了命也要救姻親。
那是通敵的大罪啊!他們都沒有放棄。
可現在,祖父的罪名比起通敵,小得多了,為何姻親都不願意幫這個忙?
老夫人這兒說不通了,而老伯爺那兒亦然。
他是不是得再去請殿下想想法子……
柳宗全離開了武昌伯府,在街上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繞到了三司扣著柳仁灃的院子。
他想了想,敲了門。
看守的小吏讓他進去,並不為難他。
柳仁灃在屋裡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