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宴從地窖裡上來,還沒有走到石桌上,黑檀兒突然起身,邁著腿就跑開了。
“你惹到它了?”霍以驍好奇地問溫宴。
“它前兩天被二殿下府裡的酒味薰香味給衝著了,這兩天聞到酒味就逃,”溫宴抬起兩條胳膊,湊到鼻子間嗅了嗅,“我覺得酒味不大啊。”
霍以驍挑了挑眉。
待聽溫宴說了黑檀兒的慘痛經歷,霍以驍支著腮幫子,朗笑出聲。
黑檀兒很不滿意他笑,站在樹上衝他齜牙咧嘴。
霍以驍笑得越加愉悅。
光逗開心這一點,黑檀兒就比什麼都強。
他那些魚真沒有白送。
比朝堂宮中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讓人舒心多了。
黑檀兒見他越笑越厲害,縱身從樹上躍下,爪子往他的衣服下襬上撕拉了一下,又罵罵咧咧了幾句,轉頭就走。
溫宴蹲下身,看了一眼霍以驍的衣襬。
邊緣的繡線讓黑檀兒抓裂了。
“還行,”溫宴起身,道,“它手下留情了。”
霍以驍下意識想問,不手下留情的是什麼樣,突然就想起柒大人那身破布條。
行了,不用問了。
黑檀兒應是去朱晟府上了,溫宴低聲與霍以驍說它的進展。
在勉強分清楚這個美人那個美人之後,黑檀兒總算沒有再被燻得頭暈過。
朱晟改了脾性,夜裡不再酗酒了。
“恢復了以前每日進宮時的作息,”溫宴道,“生活還算規矩,多數時間待在書房裡,夜裡即便吃酒,也是小酌。”
霍以驍訝異,這和朱晟的性格不太相符,前些日子那般醉生夢死,才像是朱晟會做的事情。
“這對他,未必是好事。”霍以驍道。
溫宴明白霍以驍的意思。
若朱晟自暴自棄,整天飲酒作樂,一把刀子自己把自己弄鏽了、滿是豁口,那誰都不會理會他,就扔在一旁。
可他現在這樣,一副時刻準備著翻身的樣子,會讓使刀子的人忌憚。
畢竟,這是一把雙刃。
朱晟再蠢,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而密道的真正“主人”,定然也不願意朱晟把自己的底都洩乾淨。
溫宴道:“黑檀兒見過齊美人出入二殿下書房,但具體說些什麼,它沒有聽見過。”
朱晟的書房外頭會有親隨、小廝守著,白天時候,黑檀兒不好靠近,因為它太黑了。
而經過滄浪莊那一晚,朱晟必定聽說過,有一隻黑貓打架又兇又狠,通體黑色的貓兒若出現在書房周圍,往後別說是白天了,連夜裡怕是都不好盯梢了。
因此,黑檀兒只在掌燈之後溜進去。
“先盯著吧。”霍以驍道。
說完,他下地窖取了一罈酒,和溫宴先後翻出院子,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肆,入雅間慢條斯理用晚飯。
溫酒、佈菜。
溫宴依舊熟練。
端著酒盞時,霍以驍想,也許溫宴真的夢到過什麼。
他記得,他第一回 踏上花船,溫宴準備的一桌子的菜就很對他的胃口。
不是宮裡人簡單知道的他忌口什麼,而是更細緻地,清楚他偏好什麼,哪怕他以前在京裡時從來沒有表現過。
他那時候就覺得,溫宴很“會”佈菜,她像是習慣了伺候人用飯,分明以她的身份,是無需學這些的。
現在想來,小狐狸伺候順手了的那個人,原來是他?
這麼一想,霍以驍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不行,不能給溫宴的思路給帶跑了。
小狐狸編故事把她自己編得神神叨叨、深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