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聲音,感受不到四周變化,那也就算了。
偏偏,朱晟其實什麼都知道,他有思想,卻不能說,甚至轉動眼珠子來表達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
這更加痛苦。
試問,哪位母親能接受這樣的變故?
馮婕妤心如刀割!
她巴不得把齊美人千刀萬剮!
劉氏當時勸馮婕妤,說殿下情緒激動,很難做出準確的反應,等他冷靜一些,興許,能漸漸地用眼神來跟她們交流。
馮婕妤當然也盼著能有些進展,可心裡卻不敢存有奢望。
她怕自己失望。
從朱晟府裡回來,馮婕妤一直躺著,躺到了現在。
白嬤嬤陪著她,眼神裡滿滿都是擔憂。
從白天到入夜,她與馮婕妤一塊,把所有人的得失利益都梳理了好幾遍。
二殿下若是沒有得救,那最受益處的無疑是朱鈺和俞皇后。
先前二殿下只是幽禁,就已經讓恩榮伯府上上下下都蠢蠢欲動了,真出事了,馮家沒有一顆牆頭草,他們會全部倒向朱鈺,唯朱鈺馬首是瞻。
馮婕妤這些年為了親兒子攢下的所有東西,都會被他們拱手奉到朱鈺手上。
甚至連成歡的將來,都會為朱鈺所用。
馮婕妤想到這裡,恨得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可懷疑,也僅僅只能是懷疑。
沒有證據,馮婕妤對付不了朱鈺,也阻止不了恩榮伯府求榮。
“媽媽,”馮婕妤的眼神空洞,輕聲道,“我受了俞氏那麼多年的氣,讓我看到她笑到最後,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白嬤嬤一個激靈:“您別說這樣的話,殿下和公主還指著您呢。”
馮婕妤苦笑。
是了,朱晟動彈不了了,皇上不會剋扣他什麼,但架不住底下人陽奉陰違。
她若是倒下了,誰還能管朱晟?
成歡過兩年招駙馬,好壞也需她用心。
“你說得是,我得替他們兩個拼下去,”馮婕妤道,“可是啊,伯府不聽我的指揮,我想壓制俞氏,誰又看得上我這麼個孤家寡人?我轉向唐昭儀,她興許都怕我心不誠。”
白嬤嬤抿住了唇。
許德妃也是沈氏一脈的,與俞皇后“親近”,別管真親近假親近,起碼不會輕易撕破臉。
馮婕妤往那兒遞個口氣,許德妃轉手能把她賣了。
唐昭儀倒不見得會出賣馮婕妤,卻也不會信。
再往下的幾位殿下,歲數太小了,現在押寶,容易血本無歸。
“您說,四公子如何?”白嬤嬤試探著問。
“霍以驍?”馮婕妤擰眉。
白嬤嬤道:“起碼,他相信您是真的對背後之人恨不能敲骨吸髓。”
“媽媽是糊塗了,”馮婕妤道,“媽媽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誰嗎?”
白嬤嬤一愣。
只聽馮婕妤接著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他的出身就是他的隱患,我怎麼敢押他。”
白嬤嬤忙點頭:“是了,奴婢一時想岔了。”
“再看看吧,”馮婕妤道,“不過,我這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和溫宴救了晟兒,我給他們也賣個好。先前從平西侯府那兒得來的好處,都吐出去吧。反正晟兒用不上了,我難道留著便宜別人嗎?”
白嬤嬤領會了馮婕妤的意思。
押自是不押的,但用,卻是可以用。
也給恩榮伯府提個醒,敢不顧馮婕妤,向俞氏投誠,就別怪她豁出去,魚死網破!
“您打算怎麼把訊息遞給四公子?”白嬤嬤問,“還是透過董尚書那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