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拖沓性子,乾脆帶上親隨走了一趟臨安府衙。
衙門裡,眾人忙得腳不沾地。
阮執殺妻,案情明確,但他是官員出身,這案卷勢必要嚴謹、仔細。
霍懷定留在臨安的時間不多了,這幾日間,要把之前累積下來沒有做完的公務都趕出來。
李知府精神不大好,灌了一大壺濃茶,有條不紊地應對霍懷定,又指揮著手下官員做事。
霍以暄提了盒點心進去:“李大人,磨刀不誤砍柴工,吃點甜的提提神。”
“賢侄真是,”李知府哈哈大笑,他當然看出霍以暄來尋霍懷定,便忙順著接了話,“不瞞賢侄說,我正好餓了,你來得可真是時候,讓我趕緊嘗兩口。”
霍懷定也笑,站起身來,與眾人道:“那大夥兒都歇一歇,本官去天井裡透透氣,活動活動筋骨。”
父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書房,尋了個僻靜角落。
霍以暄壓著聲兒,道:“您前回問我,以驍與溫姑娘之間是不是互有好感,我今兒可以給您答案了,真真切切的。”
霍懷定哼了聲,上下打量了兒子幾眼:“就這事兒?”
這還需要霍以暄來說,他火眼金睛,早看出來了。
不止是他,溫子甫應當也心知肚明。
不過溫家是女方,溫宴又在孝期之中,這事兒溫子甫不會主動遞話,等著他們尋個合適的機會開口。
霍以暄聽出來了,也不替自己解釋,只繼續往下說,反正等說完了,他父親也嫌棄不了他了。
“我們現在是擔心,等順平伯進京之後,京裡都曉得了,那幾位殿下一時間拿以驍沒轍,轉而向溫姑娘、甚至溫家其他人下手,”霍以暄道,“彼時一南一北,想幫忙都趕不上。到時候,親家沒做成,反倒給人家惹一堆麻煩。”
霍懷定摸了摸鬍子。
“我來替以驍問問,有沒有兩全之計,”霍以暄又道,“其實這話原本是他自己來問,但我估摸他難以啟齒。
溫姑娘將來若想為父母、為外祖家做些什麼,會不會牽連我們霍家?
您知道的,以驍最不希望的,就是給我們惹麻煩。”
霍懷定擰著眉,長長嘆了口氣:“以驍那孩子啊……”
只要霍以驍開口,那霍懷定排除萬難都會替他周旋、謀劃,霍以驍是怕他為難,怕霍家為難,才不願意說。
霍懷定又嘆了一聲,以驍好不容易有個上心的姑娘,卻還得操這麼一份心。
生來就比旁人尊貴,結果好處沒佔到多少,困難倒是一茬接一茬的。
他就不能和其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郎一樣,單純地喜歡一個,娶她回來,高高興興當新郎官嗎?
年紀輕輕、思慮這麼重,那還要他們這些中年人、老頭子做什麼?
當擺件花瓶嗎?
霍懷定沉聲道:“你讓為父想一想,不管做得成做不成親家,首先不能給人家添不該添的麻煩,再者,溫家要翻案,我們又當……”
話說到一半,霍懷定頓住了。
霍以暄怔了怔,發現父親的目光越過他,停在了他的身後,他便趕緊也轉身過去。
他看到了霍以驍。
霍以驍快步過來,到兩人跟前才停下。
他猜到了。
他也同樣瞭解暄仔。
暄仔離開之後,霍以驍問了隱雷一聲,就猜到他來衙門裡了。
甚至暄仔會怎樣與霍懷定提這事情,霍以驍亦心裡有數。
又愛操心,又是急性子,暄仔遲早跟陀螺似的轉得眼冒金星。
霍以驍拍了拍霍以暄的肩膀:“我自己說吧。”
霍懷定衝霍以暄微微頷首,霍以暄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