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栩生手執酒盞略略一頓,坦白道,“途遇埋伏,中箭而死。”
程亦安扶了扶額,也怪慘的。
不對,陸栩生是死了才回來,那她呢,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那對姦夫淫夫又是什麼下場?她的宅子,她的田地呢?她還沒將范家人趕出去呢?
程亦安心裡抓貓般癢。
陸栩生見程亦安率先打破沉默,乾脆開門見山問她,
“你呢,什麼打算?”
程亦安聞言愣了愣,暫且壓下前世怨念,想到一朝重生,能痛痛快快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神色便無比輕鬆,
“我就不耽誤你了,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這是決心再度和離。
陸栩生心口壓了石頭般難受,
還惦記著范家小白臉呢。
罷了,他何必強求。
他嗯了一聲,別過臉去,酒盞尚在掌心,只剩半盞,卻遲遲沒有再飲。
累了一日,程亦安這具身子已無比疲倦,她打了個哈欠,起身往浴室去。
陸栩生不愛讓婢女近身,新婚之夜的浴室也無旁人伺候。
程亦安匆匆淋了澡,裹好衣衫進了拔步床。
陸栩生餘光瞥見簾帳晃動,很快裡頭沒了聲息。
枯坐無趣,陸栩生也起身沐浴,片刻出來,紅燭燃了一半,婚房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喜慶的樣子。
他來到拔步床旁,環視一週,羅漢床上塞滿了錦盒,外間也無軟榻,他一個大男人睡哪?
他當然想睡床榻,只是程亦安方才已表明態度,君子非禮勿視,他就不該越界。
可這是他的地盤,憑什麼聽程亦安的。
“程亦安,你方才說要和離,咱們這是聖上賜婚,沒有特殊緣故,如何和離?”
他絕不承認他這是想讓程亦安知難而退。
哪知床榻裡側的人兒不情不願揉了揉眼睛,從簾內探出半張俏臉,帶著幾分被吵醒的不快,
“前世你怎麼說服陛下,今生依葫蘆畫瓢便是。”
前世程亦安發生那樁事後,名聲有損,為了維護陸家和程家的聲譽,她給陸栩生遞了一封和離書,陸栩生很
痛快簽了字,併入宮說服了皇帝。
別看陸栩生年輕,他卻是危難之際,投筆從戎,以進士出身領兵征戰的第一人。
他不僅被文人敬仰,更為武將信服。
年紀輕輕在朝中威望甚高。
皇帝都得給他幾分面子,這世間就沒有陸栩生辦不到的事。
程亦安這般說,陸栩生無言以對。
他忽然覺著,程亦安那一巴掌抽得在理。
他該死。
原想他與程亦安知根知底,又是重生的同道中人,這一輩子娶她最為適宜省事。
眼下看來,如意算盤是落空了。
陸栩生認命拼拼湊湊,弄些長椅搭在拔步床外,草草應付一晚。
這一夜,程亦安睡得格外踏實,一想到即將掙脫婚姻的牢籠,她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暢快,一夜好夢至天明,長長伸了個懶腰,掀開簾帳
陸栩生已然坐在對面桌案喝茶。
面無表情,神色冷淡。
有一種天生的壓迫感。
勝在有了前世的經驗,如今對著這個人,已無懼怕。
甚至饒有興致打量那挺拔的身姿,流暢的線條,脊樑修長如弓,堪堪坐著,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美。
嗯,養眼。
“二爺早安,昨夜睡得還好嗎?”
陸栩生在陸國公府行二,旁人要麼喚一句世子爺,要麼喚他二少爺。
陸栩生看著眉開眼笑的程亦安,暗自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