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法律來。
在米娜說話的時候,阿賢一直專注地聽。他今天仍舊戴著帽子,帽簷拉得很低,甚至不敢抬頭看米娜的臉,怕她被自己臉上未痊癒的疤痕嚇到,只這般沉默地聽她講,低頭看她手腕上未好的痕跡。
直到離開,他們都沒有講一句話。
米娜也沒有注意到他。
回程的車上,幾人都很沉默。方清芷是沒有想到同學竟然這樣慘,倘若她一開始就吃出那巧克力的不對勁兒,或許米娜也不至於遭受這樣的折磨……她知女孩子在如今生活不易,就算是家庭富貴如米娜,也無法完全避開無妄之災。由己度人,一想到不知多少女孩也遭受著如此命運,方清芷悽惶之心更甚。
她想起讀教會女中時,女老師對她們的教誨。教會女中有不少條條框框的約束,比如女孩子必須婚前守貞,發生婚前x行為是違背教條的糟糕事情……
但真正遵守這項教義的,也只有女孩子。那麼多男性不約束自己,卻佔有著比女性優秀許多的資源。
方清芷凝望窗外,好久,才緩慢地深深呼吸。
歸家後,陳修澤才單獨見阿賢,問他,怎麼不同米小姐講話?
阿賢低頭,他說:「米小姐現在很怕男性,我不想再嚇到她。」
陳修澤問:「若是她一直都這樣怕男性呢?」
阿賢說:「那我就一直等。」
陳修澤拍拍他肩膀:「去吃晚飯吧。」
陳修澤自然明白阿賢的想法,他不會再摻合兩人之間的事情,能做的,都已經幫阿賢做了。體面的工作,合格的身份,至於今後如何,那隻看他們緣分。
外人也不便再插手了。
往後一週,米娜仍舊沒有去上課,但她同方清芷的關係好了許多。方清芷知米娜也有留英打算,便將自己的筆記拆開影印了一份送給她。米娜感激不盡,也會邀請她去家中坐一坐,飲茶聊天。
陳修澤沒有阻攔方清芷同米娜的交往,更不會講出請方清芷幫一幫阿賢這種事情。他們都明白,緣分不是強求得來的。就連陳修澤,強求這一段緣分,中間也走了不少坎坷——好不容易才能得到方清芷漸漸放下戒心,怎能又在此時發生爭執。
還有一點,那便是方清芷再不吃黑色的巧克力,也不肯再吃酒心的東西了。巧克力中藏藥這件事仍舊為方清芷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從那之後,她便基本只吃白巧克力,也杜絕一切夾酒心的食物。
只一天,溫慧寧做了橙香酒釀,送過來。方清芷聞著實在可口,在叮囑陳修澤看好她後,才放心地吃了一些。
自然是醉了。
她果真是一點兒酒精都沾不得的易醉體質,吃了幾勺就開始輕飄飄地東倒西歪。方清芷記得溫慧寧講這用的酒度數不高,是純正的米酒,即便醉了也不會頭痛。
租住的房子裡,外面淅淅瀝瀝地飄著雨,方清芷躺在沙發上,指揮著陳修澤去拉窗簾,含糊不清地呢喃,說外面的陽光太刺眼。哪裡有陽光呢?也不過是她的醉話。但陳修澤仍舊聽從了小酒鬼的建議,拉緊窗簾,折身回返,慢條斯理地剝了嫌熱的清芷。陳修澤講自己從不做勉強人的事情,但若是醉醺醺的小酒鬼半推半就的話,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適量的酒精對身體有好處,能促進血管中血流的速度,又熱又軟,又像泡在甜甜的豐沛酒釀中,陳修澤捧住方清芷的臉,叫她芷寶,清芷。沙發容不下兩人,倒也無關係,陳修澤也不介意用身體去幫清芷墊地板。女孩子總要仔細一些照顧,他放她在上,等她累了,再抱起來,一路抱到鏡子前,讓她好好看清,兩人如何相愛,又是如何疼愛她。方清芷後面還出聲了,叫他的名字,說陳修澤要搞死她了。
陳修澤笑:「不是你先氣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