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韶的視線停在謝惜玉身上,只見謝惜玉身披碧青色刺繡披風,蹲在一個幼童面前,為她擦拭手上的凍瘡,輕聲細語,言笑晏晏。
見此場景,宋韶暗裡嗤笑一聲。
也不知是像誰,即便她那母親,也是個心狠的毒婦,遂腦中一轉,倏然浮起一人的面容,心裡更甚煩躁。
方氏見宋韶臉色愈發難看,也不回她話,便也沒當一回事。雖說二人是妯娌,可宋韶出生皇室,在謝府裡向來是眼睛長頭頂去了,若不是有求於她,她才不願熱臉去貼冷屁股。
方氏心裡抱怨,面上卻不顯,繼續笑道:「可真羨慕嫂嫂,兒女雙全,二姑娘三姑娘生得這般天姿國色,大公子又年少有為。」
提起自己一雙兒女,宋韶總算給了一點好臉色。
「本郡主的孩子,必然是人中龍鳳。」
方氏唇角扯了扯,繼而又道:「眼見這三姑娘,分明是妹妹,卻越過了二姑娘先定下了婚事……」
「二姑娘如今也年滿十六,婚事還沒有著落,不知嫂嫂做何打算?」
沒發生宮變時,她倒是替漫兒看上了上一任太子,可那太子是個傻的,兄弟自相殘殺性命不保,所幸已經死了,省的那廢物今後害得她漫兒也要一同沒命。
提起婚事,這偌大的京城不是沒有優秀的郎君,她若選擇,定要給她的女兒挑選一個家世相貌都頂頂好的兒郎。
宋韶思忖了許久,方氏接著道:「嫂嫂,我孃家的侄子如今官拜太僕寺寺丞,那可是真正的芝蘭玉樹之人啊。」
宋韶這才明白方氏拐彎抹角到底想說什麼,不悅的眼神凌厲掃過方氏的面容。
竟敢打她女兒的主意?
她噌地站起身,冷聲道:「方氏,你給本郡主適可而止,就你家那侄子,給我女兒提鞋都不配!」說罷提裙拂袖離開。
留方氏楞在原地氣紅了臉。
謝惜雯看到二人不歡而散,走過來道:「娘,您怎麼還沒放棄給你孃家撈好處?比起那侄子,你現在不是該操心女兒的婚事嗎?」
她也快十六了,可沒有謝惜漫幸運有個侯爺爹郡主娘,她的父親是個沒出息的,只能跟著安陽侯討點好處,母親還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方氏憤憤道:「你到底是誰的女兒?」
謝惜雯不滿地撇撇嘴,倒想問問她到底是誰的娘呢。
另一邊,謝惜漫在眾多災民中找到了謝惜玉的身影,含笑走到她身旁,「阿玉,我來幫你。」
謝惜玉蹲在地上,仰頭柔聲喚了一聲姐姐。
她對面的婦人抱著一對男童女童,謝惜玉正在給女童擦凍瘡藥,謝惜漫從綠珠手中接過,也著手幫那男童擦傷。
婦人剛擦過藥的手顫巍巍抬起,含淚道謝:「多謝二位小姐多謝二位小姐。」
謝惜玉笑道:「嬸子不必客氣,擦好了藥,可以去那坐著給孩子餵點熱乎吃食。」
等婦人帶著孩子離開後,謝惜漫還蹲在她身旁,肩膀輕輕撞了撞她:「你的藥全都送人了,再叫翁大夫給你配藥,當心他又數落你。」
她笑道:「不礙事的。」
翁大夫心善,即便每回對她吹鬍子瞪眼,卻都捨不得不理她。
黃昏時分,謝府收棚本打算趕路回府,可回城的道路突縫雪山坍塌,擋住了去路,即便將障礙清理掉,也是明日的事了,是以便謝府只能在延原鎮留宿一夜。
入夜,謝府女眷在鎮中心一座宅院安頓好,因宋韶不喜這陌生環境,便讓謝惜漫陪她入睡。
謝惜玉獨自在一間房裡,躺在屋內翻來覆去睡不著,大抵是認生,心無法靜下來,索性穿好衣裳出去轉轉。
積雪還未完全融化,月色如水傾灑,院內青石板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