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官卻維持在最年輕的狀態。
沉默許久,呂樹將面具輕輕蓋了回去,嘆息。
……他不知道,為什麼擁有生命權柄的天使會死去。明明她……可以擁有極為漫長的人生。
難道她生命的最後階段,就是一直倚靠著這棵大樹,直到衰亡?
呂樹望著在風中搖晃的枝條,茂密的枝條漸漸遮蔽了少女的身形,很快又看不到了。
……
蘇洛洛來到聖樹前。
她的黑髮已經夾雜了些許白髮,步伐早已顫抖。
她坐在樹下看書,講述著夜鶯的故事:“從前有一隻夜鶯,它想要一顆心……”
這個故事,她已經給這棵大樹講了一千多遍了。
蘇洛洛講完故事,將書本合上。她的手指已經露出了慘白的骨骼,藍綠色蔓延了整條手臂:“小云朵,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可能也等不到了。”
“連道別都沒好好做,你就走了。我甚至沒能看到你升上星空的那一幕。”
“就算再怎麼鍛鍊,我也沒辦法突破人類的壽限啊……”
“人們都說,你會從樹裡蹦出來,是真的嗎?還是說你已經醒了,此刻正看著我。”
她捧起一條枝條,貼著臉,輕聲說:
“你在我……身邊嗎?小云朵。”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才起身離開。清冷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投映在地面上,萬籟無聲。
……
蕭影割破了手腕。….
望著鮮血流出來,他感受到了快樂,這是他受虐的自毀慾望。只要讓自己千瘡百孔,他就覺得,這彷彿是一場贖罪。
神明已經獻祭了。他再多的付出……也失去了彌補的價值。
他一遍遍地問自己,他為什麼沒有在那場災難中死去?還是說……他的前半生,只是一場鮮血淋漓的幻象?
他把太多東西丟了。
連黑鳥雕塑也丟了。
他把自己丟了。
痛苦成了美妙的反饋,每割一刀,他都覺得這是在向某個不知名的方向贖罪。因為他沒有任何贖罪的手段……他只能對自己動手。
這是病態嗎?還是一種癮?
他曾以為執念會在蘇明安死去的那一刻畫上句號,他得到了自由,可誰能想到……
“這樣啊。”
他捧著懷中的平安符,慘笑出聲。這是他在教堂裡偷的,據牧師所說,如果平安符沒有碎裂,獲得平安符的人就能得到神明的祝福。
可蕭影在入手的那一瞬間,平安符在他的手中裂開了。
“原來你也認為我無法得到救贖吧……紙莎草天使也讀不下我的罪孽。”
他突然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活了下來,應當有許多人期望他的死亡。所以,他開始將各種利器刺入身中。
……
蘇明安醒來的時候,天空降下了很大的雪。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星空之上的時間流速和舊日之世不同。看了眼系統時間,似乎只過去了幾個小時。
原先自己的軀體放在了教堂,似乎被人挪動過,他是從土裡醒來的。
腕錶阿獨告訴了他最近的情況。
江小珊去當了醫生,現在已經結婚了。蘇洛洛依然在穿越,夢巡遊戲正在越來越完善,她居然奇蹟般到現在都沒有崩潰。李御璇去當了練兵的老師,閒暇時會彈吉他。玥玥當了一名小提琴手,享受著真實而漫長的人生。至於其他玩家的時間,就像凱烏斯塔一樣快進,沒什麼特別的。
只是,有一個黑髮碧眸的少女,自他離開後,總是靜靜坐在聖樹下,手持一顆糖果,從白天等到黑夜,等到滿頭黑髮化為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