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穩定”。
他們家只是普通家庭,沒有足夠的財富,讓孩子去追逐夢想。只能將孩子的發展空間壓縮到最低水平。
蘇明安在櫃子裡翻了翻,只有一些零碎的硬幣,蘇簡身上沒錢。他的壓歲錢都被父母收去,說是“一個孩子要那麼多錢幹嘛,讓他們存著,長大再還給他”。至於文具,父母早已提前買好,零食和飾品之類都對學習沒用,不需要留錢購買。
蘇簡痛苦無比,他的成績只是看得過去,拼命努力也很難做出那些理科大題,分數難以提升。
他整日整日被關在這封閉管理的學校裡,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脫,早上五點天還沒亮就要爬起來早讀,吃飯時間只有五分鐘,像犯人一樣被看管,腦子徹底成了漿糊。
但每次父母來看他時,都只會跟他說——【成績怎麼一直上不去?你要盯緊了,時間已經不剩多少了!】
【——可我想學畫畫,我不想學物理數學……】這是蘇簡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
蘇明安看到這裡,突然眼角有些溼潤。
——那是蘇簡在哭泣,在不受控制地落淚,在為他迷茫的青春而痛哭流涕。
他抹了抹眼睛,發現這是原身蘇簡的情緒殘留,與他無關。
或許,在他所見的數千學生中,每個人都可能成為走上天台的“蔣麗麗”。只差臨門一腳,讓他們無法邁出那一步。
人人都可能是“蔣麗麗”。
——對於蘇簡,讓他苟活下去的人是沈雪。這名溫柔的同桌女生,讓他灰暗的青春期有了些許色彩,讓他沒有埋葬在無邊的試題中。他將她的名字,寫滿了他的日記本,好像這樣他就可以勉強活下去。
他甚至為她偷偷畫了小像,鉛筆素描的黑髮根根描繪分明,少女明眸善睞,唇角翹起,微笑映於筆記本上,好像少年心底裡一個觸不可及的夢。
蘇簡的畫技很好,確實是個天才。可惜,這所封閉學校不走美術特長生的路,他家裡也沒錢供他學美術,只指望他未來學金融,學法律,能為家裡的二孩掙錢。
——這種與學習無關的天賦,是這個時代最沒有用的東西。
蘇明安關上手機,突然看到那個學霸王然走到了自己身邊。
“那個……第一玩家。”王然果然是個玩家,他的聲音放得很低:“作業,能不能給我看看……”
王然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冷汗爬滿了後背。
他想到了那被議論了許久的,在第一個末世世界中“刺穿手掌才能獲得解藥”的標準明安行為,他不由自主地,脖子都往後縮了些許。
蘇明安一直髮現這些玩家很怕他。作為觀眾時那麼嬉皮笑臉,作為冒險玩家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我很可怕?”他低聲問。
看著王然慌忙擺手的樣子,他微微嘆息一聲:“等張勁飛抄完,你就拿去吧。”
他說著,無視王然劫後餘生般的目光,關閉了護眼燈。
他今晚不打算睡覺。
夜晚是行動的好時機,無論對於自己還是敵人,都是。
在抄完之後,張勁飛上床倒頭就睡,一直一言不發的李鑫也爬上床了,王然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玩面板的蘇明安,猶豫了下,也待在了下面。
“叮咚!”
【呂樹:我抄完了,感謝。】
“叮咚!”
【呂樹:你今晚有什麼想法?】
【蘇明安:我將分身安置在了天台上,夜晚我會讓他行動,我也不會睡著。】
【呂樹:需要我幫助嗎?】
【蘇明安:隨便你。】
【呂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