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有些意外。
這種可能危害社會安全的新聞,居然也能進到車內廣播裡。
一顆心臟,便對應一個人類種的生命,這是大自然的進化規則。而生物學上,並沒有人類所說的“權利”,只有各種器官、能力與特性。如果想要強行違背這一點,奪取他人的心臟,便會無法避免地剝奪他人的生命。
……買賣,交易,權謀,道德綁架,輿論,情感偏讓,電車難題,不被認可的置換犧牲。
這都是可能存在的問題。
他抵達了聚會地點。
名為沈雪的女同學帶著他走入室內,今天是她的生日宴會。她面上的妝很淡,但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他發現自己是第一個到的。廚房裡,沈雪的遠房親戚劉安娜正在準備晚飯。
“其他同學呢?集體遲到了嗎?”他問。
“……過會吧,可能。”沈雪輕輕說。
穿著圍裙的家居少女,漸漸暗沉的天光,室內特殊的香氣,有些曖昧的氛圍。
蘇明安聽聞沈雪曾經暗戀過自己,不過這都是小道訊息,不值得相信。
沈雪在他旁邊坐下,不說話,只是撐著下巴,望著他。
“怎麼了?”蘇明安問。
“蘇明安。”沈雪開口:“大學畢業後,你想去做什麼?”
“嗯……可能是自由職業者吧。”蘇明安說。
“那你為什麼要選心理學?”
“我想……尋求內心的寧靜。”蘇明安說:“之前去網上搜了一圈,全是‘不要學經濟,快逃’,‘不要學土木,快逃’,‘不要學師範,快逃’這種……所以我就報了個沒怎麼喊‘快逃’的專業。結果,非常不錯,我喜歡心理學。”
沈雪聽了,笑了。
她的眼睛彎彎的,像一對漂亮的弦月。
蘇明安想到對方都這麼關心他了,他也得禮貌性地回一句:“——那麼你呢,沈雪,你想做什麼?”
沈雪的眼神微凝。
這一刻,她的身形邊緣也被燈光照柔和了一圈兒,彷彿有古老的油畫顏料流淌在她的身上。
“我想去看大海。”片刻後,她這麼說。
“看大海,這麼簡單嗎?”蘇明安說。
“嗯。”她說:“我沒看過大海,因為我不能離開家裡太遠。”
“……”
她忽然說:“看見大海……其實只是我的一個願望。我想開個裁縫店,給人縫釦子,裁衣服。我想成為記者,瞭解遇難的礦工,關心血淋淋的真相,抒發對世事的憤慨。我想……我想努力過完這一生。”
蘇明安有些無法接話,他不知道,話題是怎麼突然進展到這樣。
她是,不想受困於象牙塔與按部就班的工作,希望擁有充實而富足的精神,和充滿渴望與激情的旅程……但這何其困難。
“嚐點點心吧。”沈雪忽然遞給他一枚桂花酥。
而在蘇明安接過桂花酥的那一剎那。
沈雪突然撲了過來。
若是一般男生,看著班花就這樣撲上來,肯定興奮得什麼都忘了。
但蘇明安卻很警惕,他知曉事情反常必有妖,他的手,瞬間朝著腰間隨身攜帶的防身匕首摸去——
沈雪的手猛地伸過來,“啪嗒”一聲,匕首被她打落在地。
——蘇明安這才發現,他的力氣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流失乾淨了。
是室內那股香……迷香嗎?
“你要做什麼?”蘇明安的眼神冷了。
“居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沈雪沒有回答,她望著那地面上孤零零反光的匕首:“知道你沒有安全感,但是連我也要防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