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呢?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像?
——到底為什麼會存在這麼多的相似點,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對應”?
眼前的景象晃動到朦朧不清,好像所有聲音都顯得荒誕無比。蘇明安扶著桌子,像抓住了一根稻草。
他急促地呼吸著,滯澀的思緒重新開始轉動。他死死盯著螢幕上的【第九世界·翟星】,手指泛著青白。
同音字?巧合?平行世界?類似凱烏斯塔的程式模擬?主辦方的試探?陰間副本的搞人心態?黎明系統的檔案有所錯誤?翟星複製的一段時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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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有很多,廢墟世界未必是真正的翟星。倘若真的是翟星,那麼他們這些玩家也不會在這裡了。倘若從一開始就沒有贖回翟星的機會,那麼這一場世界遊戲根本沒有公平可言,只是純粹的戲劇。
但是……
它背後代表的意義,到底是……
“蘇明安。”諾爾的聲音很低,他搭上蘇明安的肩膀,寬慰道:“只要還沒有走到路的盡頭,就不算是現……”
“只要還沒有走到路的盡頭,就不算是現實。”蘇明安說。
他注視著眼前黑白的文字,重複道:
“只要沒看到確切的結局,就不算是結局。”
“只要沒有把翟星的毀滅擺在我面前,這就不是翟星。”
不要相信,不要放棄。
就當是障眼法,就當是陷阱,就當是攻心之計。
早在第八世界穹地時,副本就已經搞過他的心態。用茜伯爾的輪迴權柄欺騙過他,讓他聯想到自己的死亡回檔權柄,一度讓他陷入瘋狂的幻覺。
若是還沒有看到結局就認輸了,那麼真正的悲劇才會註定上演。
若是已經認定了這就是翟星的結局,才會沒有改變命運的餘地。
蘇明安不覺得自己會變得像阿克託那樣強大,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會成為那樣令人高山仰止的英雄。阿克託也不會是他的未來。
所以,哪怕是麻痺也好,哪怕是欺騙也好——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
“蘇明安。”
風吹起了諾爾的金髮,刮在蘇明安臉側。金髮小少年摘下了頭上的玫瑰禮帽,深吸一口氣。
蘇明安回望著諾爾。
他們的視線在暖融融的虛擬光線間交融,像是匯流的溪水,像是盤旋的白鳥。
那是跨越了三十三週目的信任。
是飛鳥與孤島。
“我是新世紀的冒險家,我相信一切只有自己親眼去看,才會得到證實。”諾爾望著蘇明安:
“我會揚起最高的帆,走過最巍峨的建築,登上陽光最燦爛的高塔。”
“凡事只有經過了我的雙眼,才能被我視為真實;我期望的未來和理想,也只有我能親手去建設;所有的磚瓦都要經過我的雙手,才能搭上我家鄉的城牆。”
“如果有人告訴我,只有犧牲我才能構建一個新世界的春天,我不會答應去犧牲。”
“所以——”
諾爾頓了頓,輕聲道:
“我不會是諾亞。”
“他比我偉大,他甘願犧牲性命去換一個廢墟世界的春天。但若是換做我,我絕對不願意——那些我看不到的、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才不會拿我的命去換。”
“所以——”
虛擬陽光下,諾爾的金髮恍若也在泛著光:
“蘇明安,你也不會是阿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