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有些恍惚,幾乎一夜沒睡,她以為她該是頹喪和萎靡的,可鏡面裡的這張臉分明多出了些光澤,這難道就是餘兮說的有一個男人的好處?
周粥對著鏡面裡的人虛無地扯了下嘴角,她想對自己笑一笑,強撐起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外面颳著刺骨的寒風,行路上的雪已經全都清除乾淨了,這個小區內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幾乎沒什麼行人,這裡太大了,周粥走出小區,用了將近半個小時,走得她身上都出了汗,又走過一條長長的林蔭大道才走到主路上,她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看到她羽絨服上沾著的髒,不勉多看了她幾眼,周粥報上阿苓那兒的地址,拿起羽絨服上的帽子扣到頭上,闔目假寐。
阿苓今天和男朋友回老家,周粥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路邊等著了,周粥怕阿苓多問什麼,也沒從計程車上下去,只降下了車窗,阿苓把包遞給她,趴著車窗拿手指颳了刮她脖子上沒蓋住的一抹紅,眼神曖昧,“你躲我也沒用,現在是沒時間了,等晚上影片我再好好審你。”
周粥攏起衣服,大方點頭,“行,晚上讓你審。”
阿苓今天第一次見未來的公公婆婆,晚上能有時間給她打影片才怪。
周粥回到家,衝了個熱水澡,澡洗完,順風車也到了,回老家的東西她早就已經收拾好,提包就能走,四個多小時的車,她一路睡過去的,現在算不上春運高峰期,路上不怎麼堵,晚上五點多就到家了。
王瓊淑已經在衚衕口轉了幾圈,看到周粥下車,忙地迎上來,捧著周粥的臉左看右看,心疼地說怎麼瘦了這麼多,周粥笑著說她在減肥,氣得王瓊淑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家家的,有點肉才好看,可不許弄那種什麼節食減肥,再把身體折騰壞了。
周粥摟著她往家走,“那我在家這幾天使勁吃,爭取把減掉的全都給補回來。”
王瓊淑這才高興了,“可不,我一定得給你補回來,走,快回家,飯我都做好了,全是你愛吃的。”
王瓊淑個頭不高,快八十的人了,頭髮還幾乎是全黑的,臉上也沒什麼皺紋,精神氣都能勝過好多年輕人。
她老伴死得早,一個人把三個兒子拉扯大,好在孩子們全都有出息,老大是高中老師,在市裡安了家,老二老三在縣城裡做建材生意,這兩年也越來越紅火,三個兒子都想把老母親接到城裡享福,但王瓊淑哪兒都不去,她不喜歡城裡,房子再大也憋屈,哪兒都不如村裡這天高地廣的待得舒坦,連空氣都是新鮮的。
周粥也覺得家裡的空氣不一樣,她一回到家就覺得感冒好了,也不發燒了,胃口也上來了,連著吃了兩碗飯,把王瓊淑笑得合不攏嘴。
王瓊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但她連著生了三個兒子,孫子輩也全都是淘氣的男孩兒,在王瓊淑這兒,周粥比親孫女還要親。
吃完飯,一老一少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聊天,周粥本想多陪姨姥聊一會兒,但她太困了,不知怎麼的,就倚著沙發睡了過去。
王瓊淑憐愛地輕撫著周粥的頭髮,撫過耳後時,王瓊淑的手停了下來,眼睛一亮,她現在是老了,可也是從年輕情熱的時候走過來的,哪兒能看不出周粥頭髮掩著的後頸上堆疊著的紅痕是什麼,這丫頭怕是談了男朋友了。
不過周粥不主動提,王瓊淑也不會問,現在的年輕人跟他們那會兒還不一樣,談戀愛都需要空間,大人不能干涉太多,她拍拍周粥的肩膀,柔聲道,“粥寶,別在這兒睡了,回屋裡睡。”
周粥迷迷糊糊地醒來,蹭著王瓊淑的肩膀撒嬌,“姥,對不起啊,我昨晚沒怎麼睡好,今天有點兒困,等明天再陪您好好聊。”
王瓊淑笑,“傻閨女,道什麼歉,快去睡了,你在家這麼多天,什麼時候不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