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顏你怎麼了?」戚染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慌,她撐起身子,滾燙的淚珠劃過她的臉頰。覆在她手上那隻冰冷的手,她不必去探鼻息,便已知道結果。
戚染看著手中的木盒和那張字條,方才她回來的時候,他明明,還好好的。
瞧見方几上的信,戚染拿過來展開。原來,原來……還是因為她……
「值得嗎,明顏……」戚染閉上眼睛喃喃著。輪椅上那個眉目清朗的人,卻不會再回答她了。
戚染又看著那封信,他說「若再選一次,不悔當初」。說「再過五年的八月節,記得到他們初見的那棵梨樹下,起出一壇醉仙釀,嘗上一嘗」。說「十年純釀,才襯得上佳人一品」。看著這些戚染笑了,笑的眼前有些模糊。
她小心地將信合上,收好。床邊銅盆裡的火已經熄了,剩下一團焦黑色的東西,方几上還有沾著血的茶杯,血已乾透了。
戚染雙手握住了蘇明顏的那隻手,他身上淡淡的藥香飄進她的鼻子。明顏喜歡握著書卷坐在藥園中,陽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一塊無暇的白玉,發著淡淡的光,看起來溫暖又安靜。又何曾,有過這樣冰冷的時候。
戚染將他的手放回去,擦去他唇上的血跡。她下床,將他推到桌邊陽光能透進來的地方。這張輪椅,是明顏到公主府之後,她特意設計打造的。戚染仍記得,那時候他眼中的驚喜之色。
她扶著輪椅站了良久,輕輕道:「我會記得的。」
外面的一切還需要她,還有兩個人等著她去救。
戚染開了門,墨書和玉棋正跪在門口泣不成聲,見她開門伏在地上道:「我們罪該萬死,不該逞一時之氣追出去。雲畫、三公子,都是我們之過……」「錯不在你們,在我。」戚染深吸了一口氣,「追到什麼了?」
「我們追到城郊一處廢宅,他們在那裡似乎在等人。之後畫聽梧就帶著寧翼王和六公子出現,他們說了什麼,隔得太遠婢子未聽清,之後尹暮雪就把寧翼王和六公子帶走了,看他們的方向,是去北奕的。」玉棋道。
畫聽梧,你我不死不休!戚染一掌打在門外的石桌上,石桌頓時四分五裂。胸口又是一陣疼痛,戚染皺眉,道:「去選三口上好的棺材。」
她來到邪月房中,人還未醒,背後的傷口已經包紮好,脈象也已平穩。
再到西冷痕處,傷口明顏已經處理過,戚染望著他的肩頭,不知是在看他缺失的右臂,還是在看那一層層包紮的布帶。兩人相顧無言,戚染不知該說什麼,說你還可以練左手刀?那不過是無用的廢話。她只是輕輕將霜林放在西冷痕手邊的桌上,便出去了。
踏進霍君離房中,他眼上覆著白布。霍君離聽到她的腳步聲,之後就沒了聲音,便道:「我的眼睛沒事,可以恢復,公主不必擔心。」屋子裡依舊沒有聲音,霍君離接著道:「我都聽說了,公主不必責怪自己。蘇明顏的命數,是他自己選的。」
當真是他自己選的麼?可若是她沒去過應元谷呢,蘇明顏也不會被捲入這場局。
霍君離感覺有一隻微涼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雙眼上,頭頂響起熟悉的聲音:「先養傷。」其他的,她來做。
黃昏時分,三隻黑棺出現在院中。戚染親自將他們三人抱入棺中,天琴、雲畫、蘇明顏,他們三人皆因她而死,靜靜躺在棺木裡,「公主,請用茶」,「公主,雲胥的鴿子回來了」,「公主,我特意調的蜜茶,公主嘗嘗」……這一聲聲一句句不斷在她耳邊迴響,戚染閉了閉眼睛,道:「蓋棺。」
「墨書,你去找孫驍調人將天琴和雲畫帶回自在天宮,護送君離、西冷和邪月回公主府。明顏歸葬應元谷,谷中的人若是同意,便將他葬在房前那顆梨樹下。」戚染手扶在蘇明顏的棺蓋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玉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