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舉步進了神堂,明月照庭中,雖無荒草,乾乾淨淨,但也沒有絲毫人煙氣。
拓跋燾走入庭中,見一道人伏在桌案上睡得香甜。
上了十年的香,居然一進屋子就看到了,拓跋燾都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他的腳步比起十幾年前可能要穩一些了,走到黃竹面前,看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黃竹臉上,不禁心癢難耐。
拓跋燾伸手捏了捏黃竹的臉,果然是滑滑的,“醒來。”
這十餘年時光讓拓跋燾長大了,變成熟了,卻沒有給黃竹留下任何痕跡。而他也不覺得這些時光使他們有了什麼距離,確切地說,從第一次見到黃竹起,他那時雖然無法準確形容,但就是覺得,這並非初遇,而是久別重逢。
黃竹眼皮掀開一點,打了個哈欠,把頭扭到另一邊,“別吵,剛忙完。”
對於黃竹來說,睡眠不是一種需要,而是一種愛好。尤其是沒日沒夜忙了很久之後,大部分修道者喜歡打坐,他卻喜歡睡覺。
拓跋燾看黃竹如此,心中一動,彎腰把黃竹抱了起來。
黃竹毫無反應。
拓跋燾抱著黃竹走出了神堂,外面等候的宮人們全都傻了。
雖然黃竹的面容在拓跋燾懷裡看不太清楚,但很明顯是個穿著道袍的男性吧?
雖然嚇傻了,但是在宮裡,伺候陛下有一個原則,那就是隻當自己是瞎的聾的啞的不會思考的人。所以大家屏息凝氣,默默跟上了陛下的腳步,幫他照亮路。
拓跋燾把黃竹帶回寢宮,把黃竹放到榻上後,拓跋燾才有點真實的感覺。
一個在外面聊著聊著,睡過去醒過來就不見了的神仙,比起一個躺在你床上呼呼大睡的神仙,要虛幻得多吧?
後者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不會再走了一樣。
拓跋燾坐在寢宮批示了一夜政務,到了天際泛白,他才熬不住,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次日,拓跋燾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床上。
他翻身一看,黃竹背對著他坐在桌前,手中拿著毛筆,點點畫畫。
——黃竹竟然真的沒有走。
拓跋燾坐起來,“……你沒有走。”
黃竹背對著他悠然道:“最近沒什麼事——佛狸,你是不是熬夜了,聲音都嘶啞了,來喝點熱茶吧。”
拓跋燾穿上鞋,給自己斟了杯茶,走到他身邊,“你在畫什麼……”
黃竹身姿挺拔,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的他衣帶飄飄,果然是仙人丰姿。然而手下宣紙上,畫的卻是個蹩腳的小人。
拓跋燾:“……”
“畫的是你啊——”黃竹看了拓跋燾一樣,“嗯,六歲時候的你。”
現在拓跋燾已經比黃竹高出一個頭了,不像當年那個小豆丁。
拓跋燾一臉糾結:“這是個……什麼畫法。”
“寫實!”黃竹理直氣壯地說。
拓跋燾想說什麼,但是看在黃竹沒走的份上,又不忍心說了。
拓跋燾喚宮人進來服侍洗漱,雖然大家都沒抬頭,但是黃竹還是感覺到了她們內心的震動,大概在漠然的外表下,全都是火山噴發一般的激動。
就算再崇通道門,也要有個限度啊啊啊啊!!居然和道士抵足同眠!!眠到了這個時候!!!
拓跋燾不知道,或者說他不在意宮人們的想法,對黃竹說了句:“她們都看得到你?”
“你這話說得多稀罕……我又不是鬼。”黃竹笑了兩聲。
“哦。”拓跋燾不太開心地說,“你自便。”
黃竹就也擦了擦臉,看看皇帝的早餐,也沒自己吃得好,於是心滿意足地只喝茶,倒不愧是最沒出息的準聖。
拓跋燾吃著早餐,有人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