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就從今天做起。
周若鵑召來自己的聽差,正色問道:“你去打聽一下,周斯音在哪裡燒的香。”
聽差:“……”
……
樓上,在周若鵑離開後,大家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迅速恢復了熱鬧,在商業胡吹之後,各自落座。
鄒暮雲和紀霜雨、周斯音並幾位今天組織的校方領導人們在同一個包廂,戲臺上已經開始奏起了三絃,滿座的觀眾一邊喝茶吃瓜子聊天一邊觀看。
鄒暮雲也小聲和紀霜雨交流,表達邂逅之喜,還調侃了一下,他年紀輕輕,馬甲居然叫“葫蘆老人”。
鄒暮雲的下屬施遠谷剛才已經緊急做過功課了,於是道:“這恐怕是因為紀先生與常人有異的頭髮吧。”
紀霜雨聞言,把帽子給摘了下來,解釋是之前日子不大好過,才早白的,“我感覺以後能黑回去,現在已經吃上肉了,哈哈。”
他也是為了自己以後頭髮黑回去做鋪墊,這漂染的嘛,畢竟不得長久。
“啊呀,竟然是這樣!”鄒暮雲卻沒意識到,只感慨了幾句,看看人家這少年天才的經歷,連頭髮都白得很傳奇,“難怪自號葫蘆老人了,早生華髮啊。”
“葫蘆者,糊塗,人生難得糊塗。紀先生年紀輕輕,也有這樣的感慨。”
“我看,怕是取天地陰陽之意,葫蘆形如天地合一,正應了紀先生的鋼筆、毛筆筆意圓融。”
紀霜雨:“……”
又來了,我說我的,你們說你們。
葫蘆……只是說我家的葫蘆娃!
話題順勢就轉到了紀霜雨的字上面,鄒暮雲已迫不及待詢問他的字是怎麼練的。
紀霜雨早明白過來,每個朝代都有流行的風格。他不但有一筆超前的硬筆書法,還恰好符合了現在書學界的時尚。
仗著平行宇宙的爹媽已經去世了,而且據說病死前家貧,親朋好友也一散而光,紀霜雨當時就開始編故事了。
導演嘛,自己的戲也不差。
紀霜雨很自然地道:“家父家母也出身在書香門第,喜愛書法。後來家道中落,貧病交加,也一直沒有忘了在家教授我,家裡所有傢俱都當了,只有書本是不能當的,再窮也要讀書習字。我由父母開蒙,學習他們的書法,二位分別推崇碑帖之學,教授我時,家父家母就希望我能試著融合二者。我技藝不精,也琢磨出來沒多久,諸位見笑了。”
條件這麼艱難,還能練出好字,這說明一家人都是愛書者,更有天賦。
而且紀霜雨說的細節其實都是真的,他們那家徒四壁的,但真的再苦,都沒有把書本給當了——他家就住在小鼓衚衕邊,附近都是搞二手交易的,你說這誘惑多大?
紀霜雨穿過來後,知道這一點,也跟著遵循,餓肚子都沒動過那些書。
在場人聽罷都感慨不已。
唯有周斯音看了紀霜雨一眼,心中再起疑竇:要說紀霜雨是由父母開蒙苦讀,又珍惜家裡的書籍,可是上次他在紀霜雨家,紀霜雨對那些書很不熟悉的樣子,找紙片也翻了很久。
紀霜雨身上可是有太多不和諧的地方了,周斯音默默又記了一筆,暗自猜想到底是為什麼。
“難怪這般年紀,卻無字。”鄒暮雲之前就問過紀霜雨表字,時人互相稱字,才比較禮貌、親近,“我看,你還是請位長輩替你擬一字,不然,我們可只能喊葫蘆生了啊。”
一般名、字是有關聯的,比如周斯音字寶鐸,徐新月字玉鉤,紀霜雨沒字,大家喊名覺得不禮貌,喊他這個自號葫蘆老人又總帶幾分滑稽。
鄒暮雲其實很想說自己替紀霜雨擬一字,但他是很慎重的人,顧慮多,便只隱隱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