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日後殿下若要做太子,一樣要死……”
“……此時若死,總留了幾分情分啊!陛下當年不就因此與先帝有了嫌隙……”
“……既然陛下也是受害者,又與娘娘情分深厚,說不定……”
——北魏皇室有子貴母死之制,便似漢武帝時,殺鉤弋夫人而立其子。
拓跋燾猛然醒來,站起身,從放在一旁,只待明日穿上的衣甲旁抽出佩劍,走出內室,“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妄議皇室!”
這幾個宮人沒想到拓跋燾如此耳聰目明,嚇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
拓跋燾揮劍就要將他們頭顱斬下,卻忽聞到一陣茶香,沁人心脾,隱隱熟悉。
拓跋燾的動作凝滯了一下,忽然眼睛睜大,憶起了為何覺得熟悉,霍然轉身,朝著茶香飄起的地方走去。
宮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殿下這是又中了什麼邪。但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上去啊,全都像鵪鶉一樣趴在廊下。
拓跋燾提著劍走到庭中,只見月下有一道人正坐在石桌前烹茶,形容與六年前無異,就連道袍也彷彿是當年那一件,不過肩上卻多了件披風。
披風外如墨內似焰,背上的位置有九點寒星,下襬迤邐於地。
拓跋燾有些激動,快走兩步,走到石桌前。
黃竹微笑看他,“殿下長大了。”
“你為何一直沒再出現?”拓跋燾說了第一句話,出口後自己都覺得滿是怨氣。
“殿下應該知道我是誰了,”黃竹指了指九天之外,“我在天上還有些雜務,一一處理妥當,就到今時了。只是沒想到,殿下一直在等我?”
拓跋燾不好意思點頭,他們根本也沒約好。沉默片刻,又悵然說道:“你來了,可惜,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恐怕待我回來,你又不在了。”
“我知道,正是趕著來見你一面。”黃竹感慨道,“半大孩子,就要去抗擊外敵,在戰場上流血了。”
即便在古代,尋常人家十二歲的孩子也還在攆雞逗狗地玩鬧,誰叫拓跋燾即是好戰的鮮卑族,更是皇室子弟。
拓跋燾緊了緊手中的劍,“我不會流血的,只有我的敵人會流血。”
“這臭脾氣,什麼時候都變不了……”黃竹小聲嘟囔了一句,抬手將披風解下,起身為拓跋燾繫上,“披風借你,日後還我。”
拓跋燾摸了摸披風,只覺得加身後溫暖無比,而且毫無異樣感,彷彿與他融為一體。
拓跋燾甚是喜愛這披風,口中說道:“小氣,還要還你?”
我還沒見過給出去的東西又要回去的呢!黃竹心道,“那就借你四五十年。”
對於很多凡人來說,四五十年已經是一生了。
拓跋燾經歷過杜貴嬪去世,已經對人之生死有了一定概念,默默點了點頭。
黃竹倒了杯茶給拓跋燾。
拓跋燾時隔六年,再次喝到這茶,細細品味了一番,“以前也沒用過,這是什麼茶?何處出產?”
“此乃崑崙山頂栽種的雲霧茶,承天地靈氣,汲取日月精華。”黃竹說道。
拓跋燾:“此茶雖好,可惜沒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