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睜著眼,茫然的看著過往都有人陪的病人,不自覺露出豔羨的目光。
聽見有人小聲跟身邊人道:“這小孩真獨立,病這麼重,一個人就乖乖來輸液了。”
她的確習慣了。
習慣什麼事都自己擔著,誰也不麻煩。
睡到模糊時,蘇墨聽見了有壓低的聲音,鄭醫生絮絮叨叨唸著:“她這樣子不僅需要三餐準時,還有忌口的,辛辣口中刺激性強的都不能吃,生冷的也不行……”
然後是回應,低沉的男音,很熟悉。
她睏倦的睜不開眼,索性也就不折騰了。
蘇墨又接著那個夢繼續做,她看著走廊裡的病人來來往往,只希望這液能輸的快一些。
直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過來,她抬眼去看,還沒來得及看到正臉,一個手掌就蓋下來,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灼熱的溫度,燙到了她心底。
蘇墨呆呆的,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她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自己像是小區裡流浪貓,她蹲下身還沒伸出手時就將腦袋主動伸過來,貼著她的掌心蹭呀蹭。
“怎麼全是汗?”大手的主人低聲感嘆。
蘇墨一時震顫,睜開眼,醒了,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
傅時朝抽了溼紙巾,將額頭上的細汗仔細的擦拭了一遍,看到她突然眼時反應片刻後問:“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本能的點頭。
緩衝了會兒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酒店通知的,”他將擦完臉的溼巾丟進了垃圾桶,替她捻好被角,“再睡一會兒,嗯?”
蘇墨安靜的看著他。
胃已經安撫下來,沒有半點不適,她現在只是疼痛過後虛脫無力,剛睡過一覺後,也漸漸的有了點精神。
傅時朝以為她是想喝水,起身又倒了杯水,吹了下放到合適的溫度放了根吸管遞到她嘴邊,又想起醫生的囑託道:“你以後不能喝冰的,平時就喝這種溫水,對胃好。”
蘇墨挺給面子的喝了口,嘴上卻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
“不是我囉嗦,是醫生特意囑咐。”傅時朝糾正她,“託太太的福,平生第一次被醫生責罵。”
他到醫院時,醫生問他們什麼關係,他答丈夫,就看著醫生的臉嚴厲的板起來。
“你是她丈夫你不知道她馬上就要胃穿孔了?你們年紀輕輕的不注意身體,到時候老了有你們受的!”
“她這麼嚴重的時候你在哪裡?她今天就吃了頓早餐的時候你在哪裡,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就一點也不心疼你妻子嗎?”
“做丈夫的,要知道體貼、疼老婆,別整天只想著賺錢!”
“……”
蘇墨聽他轉述,倒是輕笑出聲,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誒,難為你了。”
語氣卻沒有半點歉意。
她是病人,醫生批評時是留了情面的,但病人家屬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傅時朝微微頷首,“不客氣。”
醫院的病床偏硬,床單裡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聞著這味道,沒病的人都要生出幾分虛弱來。
他看著蘇墨推開點被子,又抬眼去看輸液瓶,在看到沒多少時眼睛閃了下,露出小女孩的神態。
“我覺得好多了。”蘇墨鋪墊道。
“好到我現在都可以直接下床了,活蹦亂跳做不到,健步如飛應該沒問題。”說的同時還自我肯定的點頭。
傅時朝早已經洞悉她的想法,輕笑一聲,“想出院了?”
“可以嗎?”蘇墨生場病,倒多出了小孩的心性,一臉希冀的望著他,“病人家屬可以跟醫生提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