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機會。」元治突然道。
元澈在洛陽聲名極好,不過聲名這東西只是面子上的東西,還是要有人脈最為重要。御史中尉這個位置,算是給了他們絕好的機會。
過元澈手裡的事,該辦的,他辦的妥妥噹噹,甚得皇帝的心。如何拿捏這裡頭的尺度,有他自己的一套。
元澈前兩日在朝堂上,特意向皇帝闡明,楊芸不可能和秦王一塊造反。也沒有實實在在的物證來證明他的確和秦王勾結。
與其活人的認證,物證更能說服人。
也是因為他這句話,楊氏眾人看到了些許希望,找到了他的門上。
「楊芸現在在哪?」元澈問。「將他送到府上。我親自保他。」
既然拉攏人,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的徹底。
自從被人告發之後,楊芸就沒了蹤跡,但出了洛陽還是不太可能。
元治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也不難,我到時候和他們問問就好。」
元澈搖頭,「現如今那些族人正被人盯著,就算知道,也不會說。」
他想了想,「我應當知道他在哪了。」
元治看他,滿臉的稀奇,「那在哪?」
元澈笑了沒有說。
入夜之後,明棠搬了一隻胡床,坐在院子裡頭抬頭看星星看月亮。
她鮮少有這麼閒的時候,在宮裡,不是這邊皇帝要見她了,就是那邊太后宣她過去詢問皇帝的起居。
有時候元徵發脾氣,下面的中官遭殃,那就更不得了。趕緊來人把她請過去,有時候她哪怕不方便,也要硬著頭皮,雙腿跑的和風火輪似的跑過去。
元徵發怒的時候,不是打幾個人就完事的,真的會出人命。
即使沒親眼看到,知道有人會丟掉命,她還會下意識的難過。所以人能救就救,到了那兒使出渾身的力氣把元徵給哄的順毛了,讓那些小黃門免得一不留神就丟了命。
她和個陀螺一樣,從年頭滴溜溜的轉到了年尾。然後一口氣不喘,再從年頭接著轉。
除了皇帝太后那兒,她還得做女官的分內事。畢竟老是把手裡的事交給其他同僚,一次兩次還行,多了就不行。一來麻煩別人太多,容易落埋怨。二來,事務不過自己的手,該有在自己手中的權力就會落到別人手裡。
反正就是半點都不消停。
她操心操的停不下來,偶爾看過夜空,沒有半點欣賞的閒情逸緻,心裡想著的全都是明日還要有什麼事,要趕在元徵起身之前起來。
明棠坐在胡床上,胡床小小的一隻,正好夠她坐下。她撐著下巴看天上。
今天月亮沒出來,漫天裡全都是閃閃的星辰。
「董娘子。」
身後傳來帶笑的嗓音。
明棠坐在胡床上轉頭,見著元澈站在不遠處。
他著寬大的袍袖,他人生的很高,比元徵都還要高一些。容色雋白,寬大的常服倒是顯得他有幾分清瘦。
「府君怎麼來了?」她有些好奇問道。
「恰好路過此地,所以過來看看。」
元澈的視線掃過她的手臂,夏日炎熱,衣裳都是單薄的絹羅,她手臂不老實的撐著下巴,原本應當被遮的嚴嚴實實的手臂就落了一段出來,正好就是那日被燒傷的地方。
「傷好了?」
明棠聽出他稱呼的不對,這個人看著一團和氣,其實再難接近,而且內外分明。
疏遠的時候,照著宮裡的那一套,叫她董美人。親近的時候,就叫她董娘子。
她看著他,不管看上幾次,面前的那張臉就是好看。
這裡不是宮裡,她就沒有那麼多謹慎,大大方方的對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