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沒事。」元徵道,「無人說的。」
朝堂上的都是人精,皇帝真寵什麼人,朝堂上沒什麼朝臣敢說什麼。只有那種寵愛不真的,才敢犯顏直諫。都是些人精,知道不能真的拿自己的腦袋去撞石頭。
明棠卻說不,她把擋在臉上的手拿開,露出雙紅彤彤的眼,「陛下對我夠好了,我可不能再讓陛下為難。再說了,現如今陛下是應當積攢聲威的時候。要是強行追封,外人怎麼說。我不能的。」
元徵看著她,見著她的淚又無聲的垂落,追封這件事的確和她說的那樣。其實也有辦法,就是她做皇后。皇后親族受封理所應當,不僅活著的親族能,就是死了的也能追封高位,享受哀榮。
但是這樣於眼下的局面來說,暫時無異於痴人說夢。就算他真的有這個心思,恐怕這幾年也不能行。
元徵見明棠傷心的厲害,他只能道,「朕讓臻臻出宮料理一下他們的後事。」
亂兵裡丟掉性命,別說後事,就連屍身能不能收殮都是問題。
讓明棠再辦一次,也算是元徵的安撫了。
明棠停了眼淚,點點頭。
「陛下的恩情太重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
元徵搖頭,「這個暫且放到一邊,現如今還是先讓臻臻去把父母后事料理好。」
人已經不在人世間,但還在黃泉冥府,不受子孫血食祭祀,到時候就是孤魂野鬼。時風在連年戰事之下,還如兩漢那般的事死如事生。可父母身後事也是大事。
元徵讓中官進來,從宮中送五車錦帛送到明棠親族那兒,作為喪事的開銷。
明棠告別了元徵,親自去和明桂說一聲後,就啟程出宮。
她到如今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此生身父母的臉了,人都記不住,別說什麼親子感情。她只是想要出宮避一避。
她拿不準樓玟是什麼意思,按道理,樓玟那樣的權臣是不會和她這種女官計較。但還是暫時避開一些。
明棠到了董家人暫時居住的府邸上。元徵給了宅邸讓他們容身,府邸說不上豪奢,但對於董家人來說已經足以富麗堂皇。
明棠一過去,董家人便一湧而出來迎接她。
他們在來的路上早就聽護送的人說了,說他們家裡出了個好女兒。日後說不定是要做嬪御的人。
那兩個侄女在魏軍入城的時候被擄掠走,他們這些族人當初只是稍稍傷心小會,就很快丟到了腦後。畢竟兵荒馬亂的年月,死人是很常見的事,誰也不知道明日腦袋還會不會在自己的脖子上。
族人們包括這倆個侄女的父母,都以為人已經死在魏軍的手裡了。誰知道十年後還有這麼一遭。
董家的族人們知道自己如今在魏國的一切,都是靠眼前這個侄女來的,雖然還有一個,但那個已經是先帝嬪御了,作用有限。眼前這個才是得寵的人。
明棠回到這兒,被長輩們簇擁著噓寒問暖,她從車上下來到堂屋裡,一路上就沒有停過,額頭上都忍不住冒汗。
哪怕是長輩,對著明棠也是笑臉以待。問她在宮裡怎麼樣,又叫人給她端來熱茶。
皇帝下令賜宅邸,自然有鼻子靈敏的人前來討好,送了上好的茶葉等物。
茶水端上來,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又有人和她說話。等到好不容易抿一口,茶湯都冷了。
明棠受不住族人們的殷勤,只能打斷他們的話,「這次陛下叫我回來,是讓我辦父母的身後事。」
「父母可曾收殮?」
族人說起這個沒了之前的熱鬧模樣,眼神躲閃,沒有一個敢看她。
明棠見狀也不追問,只是道,「那他們穿用的衣物總有帶過來的吧?」
衣物都是錢財,可以拿來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