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
成太后微微抬了抬眼,見著是他,隨意伸手一指,就給他指了座位。
這模樣倒不像是讓他陪著賞鑒琉璃的樣子。
元徵越發小心。
成太后看了一眼身後,佇立在一旁的女官會意,領著一殿的宮人退下。就連宮門也被女官領著人小心的合上了。
「阿孃,這是……」
元徵故作不解。
「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成太后問。
「兒方才在外面覺得氣悶,就隨意散心了會。」
元徵答道。
成太后聽後,笑了笑,她哦了一聲,整個人都壓在手下的那張憑几上,「這個天,容易心情煩悶,散散心也是應該的。走一走,心情也舒暢許多。不過你和清河王妃在一塊究竟是怎麼回事?」
成太后姿態閒適,話語更是帶笑,似乎隨意和兒子說家常。
「兒沒有……」
「你是天子。」成太后嘆了口氣,「應該知道該把心思放在什麼上面,阿孃既然和你說了,自然是已經知曉了。」
元徵眼中情緒翻湧複雜,心下把可能給母親通風報信的人全都過了一遍。
「和外命婦攪和在一起,一旦有風聲透出去,你這個天子的名聲,要還是不要?」
元徵抿唇不言。
或許是因為元氏草原的出身,哪怕是在宮廷裡,在男女上也隨心所欲的很。元氏宗親們亂七八糟,幾乎什麼烏糟糟的事都有。元氏天子們雖然暫時沒有太過出格的舉動,但對於那些個倫理廉恥,並不完全的當回事。
「你在覺得我這個老婦多嘴多舌,是不是?」
成太后看向元徵。
元徵連忙起身,對著成太后一拜到底,「兒絕無此念!」
成太后閉上眼,緩緩的呼氣,「說實在的,你自小就是她陪著的。從你繼位到親政這些年裡,變故多。身邊的人除了她之外,來來回回的換。」
「但是你應當知道,過去了就已經過去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你做了,哪怕使盡各種手段,外面也會有風聲。現如今朝廷百廢待興。這個節骨眼上,讓清河王的頭上掛一個王妃被奪的名頭,是在考驗他忠心和臉面。還是糟踐你自己?」
元徵垂首,嘴唇囁嚅幾下,最終咬牙,「她原本就是宮裡人。」
「那又誰讓她的冊封一拖再拖。」成太后對兒子說話格外不留情面,「現在想起來,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原本就和宮裡沒緣分。所以才會次次和冊封失之交臂。」
「既然沒有緣分,那就不要掛念。」
成太后放下壓在憑几上的手臂,「和堂叔母私通的名聲,可不好聽。尤其清河王還是你得用的人。」
她見元徵在那兒垂著頭不發一言,知子莫如母。她知道這個兒子格外自我,而且耐心也不好。
「那我問你,你可有把握,將清河王徹底剷除?並且能安撫好清河王一黨,不出大事,殃及朝綱?」
元徵眉頭緊鎖。成太后睨他,「你能好好的說出一個法子麼?」
清河王一系甚廣,尤其是在有兵權的宗室裡尤是。何況他哥哥任城王還領兵駐紮在洛陽附近。
「我也不問你,你的那些辦法到底能不能真的有用。只要聽起來可行。。」
元徵有瞬間的無言以對,明棠在他身邊多年,早已經和喘氣一樣,於他不過是再正常的事。似乎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在自己身邊,才是應當。
他只不過是把錯軌了的事,重新撥回正軌而已。
但在母親面前,和在世人面前,卻是極其的荒謬。
殿內在成太后的話音落下後,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