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按捺不住那顆要見到她的心。
故天色尚黧黑,雞鳴時分方至。
江桐便在客舍起了身,穿戴齊整後,去馬廄牽了匹馬,朝坐落在京城西門長街的寧遠侯府而去。
那是他從小寄住的宅邸,他自然知道位置所在。
天黑涔涔的。並未日升,天色深沉依舊,寂寥無人的街道上,唯有兩旁林立的店鋪門前,尚掛著幾盞未滅的燈籠,在搖曳著盈盈燈輝。
京城的冬日遠比杭州要冷太多,許多地方結了冰霜,冷意無縫不入,直透人的身體。
江桐身披鶴氅,打馬踽踽獨行,馬蹄踐過青磚的噠噠之聲,在長街上迴蕩。
他所住之處與侯府尚有一段距離。
騎馬亦需半個時辰。
可他等不了了。
策馬愈走愈急,最後揚鞭疾馳起來。
風聲在耳畔呼馳,冷冽掠過臉頰,寒意侵身。
來到寧遠侯府的時候,已是天色微明。
瞧著這座從前住過的府邸,江桐五味陳雜。
青濛濛的天色籠罩下,建築黑魆魆的厚重黑影綿延不見盡頭。像是巍然矗立的雄獅。莊嚴而又沉肅。
江桐翻身下馬。
靜靜地、虔誠地等在那道朱紅高門之下。
作者有話說:
趁著工作摸魚,已修改
第41章 故意
◎將那封信牢牢攥在手心,仔細收入懷中◎
江桐就這麼從天色晦暗等到了日升時分。
朝露濕寒, 薄霧氤氳,階前結了白霜,遍地刺骨的涼意。
江桐的腿如今雖已好了大半, 能走路了,但受到寒涼時, 仍不免疼痛難耐。
這種斷腿後遺留的病痛,很難紓解, 陰雨天時尤其加重,就像此刻立在這黎明時分的寒露濕氣中, 那份痛楚自然捲土重來,讓人難捱。
江桐面色白下來,額頭甚至沁出了一絲細密的冷汗,卻還是咬牙堅持著, 守在門前等待著。
他期待著那扇朱門開啟。
期待見到衛燕的那刻。
他特意穿了從前衛燕親自給他做雲錦袍子, 袍子是量好尺寸做的,很是貼身, 袖口處還繡著一截竹葉紋飾,可見製衣之人的用心。
說起這件袍子,還是去歲生辰, 衛燕送他的生辰禮。
只是那時他並不懂珍惜, 將其拋諸櫃中,便忘卻在了那裡,全不在意。
如今想來,卻是悔不當初。
侯府門前, 江桐獨立在階下, 頎長身形落下孤寂寒影。
冷風陣陣, 腿上發作著一遍又一遍令人窒息的痛楚。
終於, 在卯正之時。
江桐等來了那扇高門的開啟。
開門的是衛家門房的僕役,天還未大亮,他手中秉燭,因為起得太早,還在連連打著哈欠。
在他身後,跟著護衛數名,幾人持長戟,穿勁裝,幹練整齊,英武不凡,如青松般挺立在門前,負責一日的門崗之職。
那門房的僕役替護衛們開完門,正打算回去休息,卻兀然瞧見階下立著一人,大氅籠覆下,身影單薄高挑,挺拔如松。
他只以為是自己睡意朦朧看花了眼,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卻發現確實有人立在那裡。
這麼早便有人來登門拜訪了?
這還是他在侯府呆了這麼些年,頭一回碰見。
他手中的蠟燭抬得高了些,揚聲問過去:「公子是哪家貴客?」
江桐上前幾步,好整以暇地同他道:「在下江桐,想拜見貴府二小姐。」
衛燕在侯府姑娘中排行第二,這是江桐從前便知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