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亭立在船尾,撐長蒿行舟江面,竹蒿盪開一圈又一圈漣漪,他笑容粲然,恣意十足。
江桐立在船頭,負手瞧著眼前湖光水色,胸中亦是變得開闊起來。
有雄渾的、異樣的情緒在心間湧動。
過去衛燕總喜歡欣賞湖光,那時他總不在意,只以為她是故意尋與他相處的機會,藉此與他親近,更不願陪她同往。
如今親身立在瑤池春色中,才算是理解了其中之味。
想想當初,可真是心胸狹隘了。
他還想到那件收置地整整齊齊的、他心念著要送予她的特製衣裙,這兩日他始終沒尋著機會,只好靜待來日了。
小舟繼續前行著,不遠處,一座廊橋橫亙在水波之上,雕樑畫棟,丹楹刻桷,其間衣香鬢影,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皆是遊人。
小舟漸漸近了。
可見廊橋之上人影的風姿面貌。
在紛雜繚亂的人影中,一對並肩而立在橋心,扶著紅漆欄杆欣賞湖光的男女,尤為矚目,兩人登對成雙,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看清兩人的容顏時,江桐的目光猛地頓住了。
然後瞳孔倏然放大,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眼眶微微顫抖,連帶著面頰也蒼白下來,唇角都失去了血色。
憑欄而望的,不正是他魂牽夢縈的人嗎?
立於她身邊的男子,天潢貴胄,有著高不可攀的氣度,通身風華無限,他見過的。
在貢院門□□錯的那一眼。
瑞陽王李玥,是他遙不可及的存在。
此刻,二人並肩立在廊橋上,那模樣好似恩愛眷侶,衛燕籠在淡淡光影裡,一席素雅的長裙下,容顏依舊,絕世而立,溫婉的眉眼此刻鐫著脈脈柔情,她手中捧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薔薇,時不時抬手指向遠處之景,與身邊的男子說說笑笑,那模樣,在外人看來。
是何等的情意綿長、繾綣悱惻。
江桐渾身都僵了,一顆心緊得快要窒息。
他血色頓失的一張臉,蒼白如紙。
原來,她不要他。
切斷與他所有的往來,是有原因的。
她如今,郎君在側,有新人相伴了。
猛然席捲全身的失落包裹著他,讓他深深絕望。
這種絕望,是扎進心坎裡,透進骨子裡的。
想剝離都剝離不了。
痛苦到難以自抑。
一呼一吸間,竟連喘息都是痛的,
小舟泛過廊橋時,他瞧見二人相視相望、脈脈情深的模樣。
更是幾乎站立不穩,整個身子猛地踉蹌了一下。
秋亭發現了他的異端,連忙將手中的竹蒿放下,疾步至他身邊。
瞧見江桐蒼白無血的臉,更是瞠目結舌,他滿是關切道:「江兄,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江桐心頭像是被千斤重擔壓著,呼吸都是艱難,他一隻手顫巍巍扶住胸口,勉力牽扯了一下唇瓣,艱難吐出二字。
「無礙。」
他自然是痛的,這份痛,堪比剜心。
「江兄,你當真無礙嗎?若是不舒服,我這就帶你去醫館瞧瞧身子。」
江桐雖這般說,但模樣看起來還是很嚴重。
秋亭依舊有些擔心,不住地說道:「今日咱們還是不泛舟了,身子要緊,我帶你去瞧大夫吧。」
在秋亭不安下,小舟慢慢停靠至岸邊。
二人上了岸,江桐的模樣看起來是好了些許,但還是一言未發,秋亭再次提出陪他去看大夫。
卻被江桐搖頭拒絕了,「不必了,江某還有事,今日便先行一步了。」
說罷,他不及秋亭說話,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