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繼續點頭,差點笑出來:「我連父母都沒有,哪裡的兄弟姐妹?我要是有兄弟姐妹也應該有父母才對。」
林玉碎問:「你平時都住在什麼地方?」
小孩低聲說:「哦,隨便找地方住,哪裡都可以住,反正只是睡一覺,過一個晚上,再過一個白天,然後回去繼續這種無望的生活,有什麼區別呢?每天都是差不多的。與其渾渾僵僵地活著,不如想辦法早點死,只不過,一想到可能會死,又覺得好痛。所以每次都是這樣。」
他用細微的聲音說:「我其實不太敢做什麼事情,也不敢去死,但是我希望有人能殺死我,快速的,沒有那麼痛苦的,在我沒有發現之前,一切都會很美好,我可以提前寫一封書信,表示死亡是我自己的選擇,但是我又不敢自殺,所以現在也沒有寫那樣的書信。」
他對林玉碎笑了笑:「免得被人誤會,彷彿我是已經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人要被殺死了還提前想辦法為身邊的人開脫似的。」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小孩沉默下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林玉碎說:「這也不難。」
想死還不簡單嗎?只不過,要不牽連其他人又不讓自己異常痛苦有些難度罷了。
他沒有仔細說這個,轉而問:「你有沒有受傷?」
小孩驚訝地望向林玉碎,打量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人販子嗎?」
林玉碎有點哭笑不得,疑惑地問:「我哪裡像你以為的人販子還是你見過的人販子跟我長得像?」
小孩低聲說:「我沒有見過,但是有人對我說過人販子的事情,他們說,人販子就是會對你很好,然後打暈你,弄死你,把你拆開了賣出去,賺很多錢,自己過得花天酒地,你比他們悲慘一千倍一萬倍,永遠不能翻身,死路一條,死後也不能作威作福。」
他看了林玉碎一眼:「你對我太好了。之前沒人這麼對我。我不是說他們有錯,只是覺得,你真奇怪。」
林玉碎說:「啊,得到這樣的評價,真叫人難過,你希望我對你更糟糕一點?」
小孩心裡有點難過,鼻子酸酸的,沒有繼續哭,只是低聲說:「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義,我不希望你對我太糟糕,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是,我又忍不住想,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我們不相干。」
林玉碎瞭然地笑道:「哦,原來是接受無能。」
小孩惱道:「你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好嗎?什麼叫無能!別人聽見會以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哎。」
林玉碎點頭:「所以,你現在想當廢物嗎?」
小孩搖了搖頭:「當然不。」
他想發怒,但是又有些迷茫,疑惑地望著林玉碎問:「我有罪?」
林玉碎想了想:「不知道,如果有人願意寫道歉書,還有人接受你的道歉並給你提供和解書,或許這件事可以輕易解決,我可以為你轉交道歉,也可以把別人提供給你的和解書交給你,在官府那邊為你解釋和說明——」
小孩直勾勾地盯著他問:「但是?」
林玉碎點頭:「但是你要聽話。」
小孩厭惡地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什麼叫聽話,我不想聽話,我不喜歡聽話,他們都很討厭。那些聽話的小孩就像是別人家養的狗一樣,見了人就瘋狂吠叫,反而是那些性格溫順的野狗,比他們都可愛和藹許多。我、我不願意。」
他說完這些話就頹廢下去,幾乎要貼在地面上,像一個熱乎乎的燒焦了的鍋盔。
「這樣不好,但是我不改,你要把我抓進去嗎?可以,現在就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的。我看你很順眼,我喜歡你這樣的人,可惜的事實是,我以後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