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衛燕的詢問,江桐舉起酒盞的手落了下來,在桌案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
「你想去?」
江桐抬起眼簾望向她,面上神色難辨。
衛燕不想騙江桐,頷了頷首誠懇道:「我出去賣脂粉掙錢,一來可以貼補家用,二來可以攢下銀兩為夫君他日進京趕考做準備,這是兩全其美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面對衛燕殷殷期許的目光,江桐的眼神卻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半晌,他勾起帶著諷意的嘴角,嗓音冷冽如霜。
「衛姑娘的大恩,江某承受不起。」
滿腔真摯換來江桐的涼薄相待,衛燕失聲喃喃,「夫君……」
她知道他的驕矜與傲骨,可沒想到,他對她的誤解會這樣深。
江桐寒眸如星,注視著她,一字一頓清晰道:「衛姑娘可知,你如此施恩,對江某來說,不是恩賜。」
「是折辱。」
衛燕愣住了。
江桐總是如此,帶刺的話句句像一把利刃,刀刀戳人心房。
衛燕著急地想要解釋,卑微到了塵埃裡。
「夫君你誤會了,我並非是要折辱你,我只是,只是想……」
江桐卻突然像是被刺痛到了什麼,豁然起身,冷笑著拂袖而去。
「你衛家對我的折辱還少嗎?」
折辱?
什麼折辱?
衛燕下意識地要追出去問他,可江桐的背影卻如一道巖巖孤松,給人不可接近的凜冽之氣。
衛燕追至門外,瞧著那道高騖的背影漸行漸遠,看著他被夜風揚起的寬大的袍袖。
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麼。
卻終究是徒勞。
江桐走了,甚至沒有回頭多瞧她一眼。
她動了動唇,終是垂下了手臂。
有淚從眼角滑落,順著面頰滴落在衣襟上,隱沒不見。
這一刻,她責怪自己的愚笨。
本想解開誤會,卻把誤會弄得更深了。
「小姐,您怎麼站在這兒,姑爺呢?」
碧草的一聲輕喚,將她的思緒從愁緒中拉回。
衛燕像是攀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不可耐道:
「碧草,給我尋筆墨來,我要寫信,我要給父親寫信。」
廊燈下,碧草瞧出她面上的淚痕,驚了一驚,趕忙去安撫她,「好、好,小姐別急,奴婢這就去取。」
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眼下的情景,定然是小姐又跟姑爺吵架了。
她雖不知道衛燕要寫信給侯爺做什麼,但看著衛燕的急切,也只得先藏著心中的疑問,替她去尋筆墨紙硯。
衛燕滿心都是焦急的。
她在屋內來來回回地走動,坐立不安。
冥冥之中她覺得。
曾經應該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
才會讓江桐對她誤解如斯。
她急需求得一個答案。
江桐分明是話裡有話,他提及衛家,那一家之主的父親定然是知曉情形的。
半盞茶的功夫,碧草取來了筆墨紙硯。
衛燕讓碧草替自己磨墨,將宣紙鋪於桌案,開始寫信。
「父親,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女兒半載未歸,實為不孝,然日日惦念府中親人不敢忘,不知父母身體是否康健?家中兄弟姊妹終日可遂?」
衛燕洋洋灑灑寫了數語,半頁儘是寒暄之語。
卻久久不知該如何切入要問之事。
難不成,她要直截了當地責問父親。
當初究竟做了什麼事,讓江桐因此感到被衛家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