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皮,左相陸象先夠威望,可不夠魄力決斷,其他人威望和實力都沒法懾服眾人。這事兒也是一樣,有人反對有人贊成。
好在相公閣老們倒是明事理,沒人說薛崇訓擁兵自重在威脅朝廷,因為大夥都明白這時薛崇訓根本不可能反叛朝廷。他現在無論是功勞還是地位都幾乎達到了非李姓王侯的頂峰,也沒人要對付他,有啥必要孤注一擲?
大夥說不到一塊兒,而且封王封侯本就應該是皇帝說了算的事兒,最後只得上書。李守禮是不管的,只有讓竇懷貞去宮裡頭問高皇后。
高皇后本來有心參與朝政大事,但這會又是棘手的問題,她也拿不定主意,久久沒有表態。
眾人猜測高皇后的心思應該是怕薛崇訓功高震主,地位太高之後無人制衡。這時魚立本又找了機會進言。
初時高皇后以為魚立本是說薛崇訓的事兒,不料他左顧而言它,說起了另外的事:“上次聽說左相在政事堂提議立太子呢,諸相公都很贊成,娘娘可知此事?”
高皇后不動聲色,點頭以示知曉,沒有表態只是聽著魚立本究竟想說什麼。
魚立本躬身站在御座之側,左右看了看,宮人都在欄杆下面遠遠地站著,他便低聲說道:“如立國本定是立長,何況娘娘沒有子嗣。宋王(去年封的親王李承宏)年長,應為太子,就算不是宋王,也有許多親王郡王有名分。相公們欲督促陛下確定儲君,無非是想以此讓太子監國,穩定朝局……屆時太子的生母被娘娘壓了一頭可是心服?娘娘和太子又如何相處?”
高皇后的眉毛一軒有些動容,但轉念之間便看不出彌端了,她微|張塗得硃紅如血的檀口,想說什麼話的樣子,但最終卻一言未發。
魚立本閉嘴了一會兒,又沉聲道:“宮裡多有殿下(太平公主)的人,如今殿下有恙,大家都希望殿下的長子薛郎能出面庇護,免遭他人欺壓。此時此刻娘娘如果明確表示真心與薛郎聯盟,宮裡的這些人不都聽您的?就算立了太子,能奈何得了娘娘?”
高皇后總算開口輕輕說道:“魚公公是勸我支援封薛郎為親王?”
魚立本預設,但恐不答話有失禮儀便把腰彎得更低,躬著身子以表明態度。
高氏淡淡地說道:“我不是想打壓薛郎,只是隱隱聽人說諸相公的意思,自古異姓封親王並不一定是好事。所以才有些猶豫。”
魚立本不以為然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薛郎不能穩住局面,屆時咱們這些人凋零之後,殿下又說不得話,她老人家的安危也是堪憂。就算出於孝心,薛郎也該立穩根基,只要等殿下醒來,便可主持大局。他焉有推辭之理?”
……就在高氏一番權衡之後,一次和汾哥一起接見大臣,便把這事兒說了出來問汾哥可否,汾哥自然說可以。於是朝臣們也無異議,朝裡一番折騰之後,在洛陽的薛崇訓忽然得到從長安來的訊息:自己居然要封晉王了!
他首先的反應當然是非常高興,雖然以史書為鑑身處高位危險更多,但是當晉升的榮耀降臨到自己頭上時,有多少人能如此理智淡定呢……否則就不會有那句話了:知進易、知退難。
不過薛崇訓手下的謀士很快就意識到了榮譽與危機的並存,王昌齡便引經據典勸說薛崇訓不要得意忘形,反而要更加謹小慎微。
薛崇訓表面接受了建議,但心裡卻依然歡樂。此前他還在猶豫是進取還是養晦,不過他這個人想問題不會長久地左右搖擺,當左右為難的時候,他一般是憑直覺選擇一個便一條道走到黑。
此時他的決定當然是全力進取,能發展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既然朝裡要封親王,沒問題,親王便親王,親王國府的官吏規模大得多,可以合法擁有的權力和勢力也大得多,到時候他甚至可以試圖讓皇室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