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到懷裡摸了摸,掏出一本冊子來,舔|溼毛筆寫道:善意能帶來快樂。這冊子是最近才帶在身上的,上面記的都是有關戶部錢行的一些細則筆錄,有時候突然能得到改善經營辦法的靈感,也有幕僚零星進言的他認為有道理的內容。
坐在對面的白七妹見他寫寫畫畫便問道:“你在寫什麼?”
一旁還坐著一言不發的三娘,兩個一起長大的人,如今又走到一塊兒了。
薛崇訓搖搖頭道:“想起了一個叫蒙小雨的歌妓來了。”
白七妹無趣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她從隴右跟著薛崇訓回到京師,就住在王府上,有時和三娘在一起,有時跟著薛崇訓出門辦事,多數時候是在長安閒逛,倒也自由自在。
過得一會她又指著外面的姚宛道:“那個小娘是姚丞相之女,在東都那邊名氣可大,江湖上的人都經常說她。薛郎倒是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弄到手了,這下你可又有豔|福啦。”
薛崇訓從車簾一角往外看了一下道:“一般而已。”
“洗洗就好了。”白七妹掩嘴笑道,“名門閨|秀呢,今晚你不想嚐嚐?”
薛崇訓興致不是很高:“以後再說,你啥時候給我嚐嚐?”
“看你的表現咯。”白七妹咯咯笑著,一把挽住三孃的胳膊,“要不咱們倆姐妹一塊兒侍候薛郎?”
三娘頓時愕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急忙把她的手甩開。
“三皮啊,有意思。”薛崇訓看了冷著臉的三娘一眼,忙又說道,“不過你還是別拿三娘玩笑,她不喜歡。”
白七妹卻不管三娘不高興,依然一副笑臉,“她嘴上不喜歡,心裡怕是早就盼著了……是不是呀三娘,你要是對薛郎沒意思,跟人這麼久了?”
“你去|死!”三娘憤怒地罵了一聲,和白七妹脆生生的聲音比起來,她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低沉。
幾個人正說笑,忽然聽得頭上一陣沙沙的聲音,天上打起雨點來了,白七妹嬌|呼道:“下雨了呢。”
薛崇訓忙敲敲車廂喊道:“龐二,停車。”
推開門時,只見一旁的騎兵侍衛一動不動地站在街上,下點雨對飛虎團的武夫來說不過是小事。不過那些剛從牢房裡出來跟著隊伍步行的女人們就沒那麼強悍了,一個個縮著腦袋抱著肩膀,凍得簌簌發抖。
薛崇訓左右看了看,指著一旁的酒肆道:“薛六你帶幾個人,把她們引到屋裡避避雨,咱們回去之後派馬車來接。”
管家薛六忙躬身道:“是,郎君。”
那些女眷們紛紛道謝,多少有些感動,新的主人待人還不錯,能替別人著想呢。一般權貴家的人,誰有空管普通奴婢的死活?
薛崇訓揮了揮手正欲返身上車時,見姚宛微微地向自己作了一禮,他便點點頭,打量了幾眼。
她身上還穿著薛崇訓的青色寬大葛袍,囚衣亂髮也未來得及收拾,不過薛崇訓看女人卻不是看打扮,從姚宛的纖直脖頸和臉部線條上看,心道此女確是有幾分姿色。眉宇口鼻之間還帶著稚氣,估計和李妍兒差不多年紀,不過發育得比李妍兒好多了,身段很高挑,比一旁那些薛家的男奴僕還高一點。
不過薛崇訓也沒特別注意,有姿色的女人多了去,光看外表也不過如此。他上車之後下令繼續前行,回府去了。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操|心去管了,家裡有孫氏和薛六都會安排,總是能把新買的人安置妥當。這時候已快到酉時,外府和親王國那邊的人也快到下值回家的時間,而且天又下起了雨,薛崇訓便不打算再見幕僚,徑直向內府走去,今日便早點休息,明日一早還得去大明宮參加宴會呢。
走到臥房南邊那條長廊上時,他不禁慢下了腳步,因為天下的雨。